四十二、往事-拥抱 (第1/3页)

    穆霭睁开眼的时候，一节课恰好结束，远处叮铃铃的声音里，思绪混乱的他以为自己还在体育馆里，可是当感受到耳边的安静，又看到四周的白色墙壁和蓝色床帘时，穆霭陷入了迷茫。

    什么情况？他不是没考完试吗？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醒了？”

    男生低哑微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穆霭的神游，也让他身形一顿。

    穆霭转过头，才看见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蒋林熙，对方神情凝重地盯着自己，黑眸深邃，周身散发出的低沉气息让人不敢轻易发话。

    愣住半天，穆霭结巴地问道：“你，你为什么在这？”说完，他注意到蒋林熙的眉头狠狠皱了皱，眼珠随后向下瞥去。顺着对方的目光，穆霭发现了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头，他指尖抬起又落下，似乎明白了原因。

    蒋林熙无奈地“啧”了一声，换个姿势，他抱臂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回道：“废话！要不是我在这儿，你早就因为发烧去见阎王了，知道吗？发烧到38度5，你想在自己身上摊鸡蛋啊！”

    穆霭眨眨眼，听着蒋林熙挖苦的话，他想反驳，脑子里却仿佛暂时短路一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生病了，原本想等考试结束再来医务室，没想到蒋林熙会把他送过来。再说让他生病的罪魁祸首，蒋林熙是其中之一。这人现在来充当什么好人？

    收起窘迫的表情，穆霭撇过脸，赌气般语气生硬地回道：“那你可以不管我，眼不见心不烦。”

    “靠！穆霭，你……！”想骂出来的话没有缘由地停住，蒋林熙语塞，瞪圆的眸子里是濒临爆发的怒意。

    他不知道原来穆霭这么有脾气！妈的，还真像头倔驴！

    蒋林熙粗重的喘气带着暴躁，是平常大发脾气前的征兆。

    作为蒋林熙的跟班，穆霭自然察觉到身边男生情绪的变化，不过他只当作没瞧见，心里巴不得对方骂过一通后快点离开，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与蒋林熙说些什么。

    回想起自己之前受到的暴行，穆霭这时面对蒋林熙，心里只剩下畏惧和怨怼。而他也不愿与蒋林熙撕破脸，不是他心软犯贱，只是他清楚，如果真到了彻底决裂的时候，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以蒋林熙在学校里的势力，整治他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不想重蹈别人的覆辙，更不愿辍学，因此才总想着逃避，认为能躲一时是一时。

    穆霭下意识用食指的指甲扣弄拇指的侧面，僵持半天，他并没有如预料般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

    好奇地转过头，穆霭怔住几秒，他发现蒋林熙尽管生气，却难得地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瞧着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不知道小声嘟囔什么的蒋林熙，穆霭有些吃惊，胸口也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按照以往蒋林熙的脾气，自己早就被臭骂一顿了，今天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没有骂他？转性了？

    而眼前抓耳挠腮的蒋林熙，在穆霭看来更像沉迷酒气财色的登徒子突然说要遁入空门改邪归正，既滑稽又奇怪。

    穆霭心里警惕，狐疑地打量起蒋林熙。

    被冤枉的蒋林熙还不知道穆霭怎么想他，他坐在椅子上，攥紧拳头，低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同时在心里不断地自我催眠。

    算了算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这么宽容大度的人，怎么能和宠物计较呢！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安慰自己良久，蒋林熙勉强压下骂人的冲动，扯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好，我不多嘴了，行吗？”

    抬手摸了一把脸，蒋林熙微微仰起头，视线再次落到了穆霭的手臂上，他动作一顿，眼底随即闪过异色。

    努努嘴，蒋林熙用食指蹭蹭额间，又不自然地问道：“对了，额，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好像没用那么重的力气……”说到后面，他声音减弱，心虚地撇过眼，表情中带着因为愧疚引出的烦躁。

    刚才把穆霭放到病床上时，蒋林熙随意一瞥，看到了穆霭挡在衣袖下的可怕淤伤。他立马瞳孔缩紧，握住穆霭的手臂仔细查看，发现这些暗红的伤痕不像被踹出来的，倒像是被什么棍棒类的凶器打出来的。

    喉咙没由来地发堵，蒋林熙眼神凛冽，想到什么后，他又把穆霭的衬衫撩起来，紧接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使他暂时忘记了呼吸。

    他承认穆霭受伤有自己的份儿，可他清楚地记得昨晚他并没有踢到穆霭的小腹，那现在对方腹部还有胸口大片的青紫是怎么回事？昨天在他离开之后，穆霭又发生了什么？

    探究的目光带着阴沉如烈火扫过还在熟睡的穆霭，蒋林熙眉间紧锁，仿佛一张白纸被揉皱。他心里很闷，觉得气愤又不知从何发泄，其中滋味好像属于他的玩具在阴暗的街角里被恶犬咬坏了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过了很久，蒋林熙抬起手，犹豫片刻后帮穆霭把带着啤酒臭味的衣服重新整理好，然后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等待对方醒来。

    穆霭坐在病床上，迎着蒋林熙利剑似的眼眸，脸色白了几分。他将自己衬衫的袖子掩耳盗铃地向下拉了拉，随意扯了个谎：“昨天回家，从楼道上摸黑摔下来了。”

    “放屁！”

    蒋林熙一听，面容马上变得狰狞，“你……”

    下一刻，想骂出的话在看到穆霭委屈的神色后硬生生止住，蒋林熙嘴巴抖动几下，最后不耐烦地闭紧。他抖着腿，烦躁地揉揉脑袋，“妈的，行了行了！你要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逼你。不说，行吗？”

    穆霭受伤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也有他的份儿。要再说下去，蒋林熙不知道穆霭还会与他置气到什么时候，不如趁机掠过话题，也省得他以后觉得不自在。

    蒋林熙闭了口，医务室内随之陷入一片令人觉得尴尬的静谧。

    穆霭抿紧嘴保持沉默，很久之后，“谢谢你。”他不情愿地对蒋林熙道了谢，声音低得宛如缺了奶的小猫叫。

    尽管蒋林熙有不对的地方，但穆霭不想被认为是冷漠寡情的人，该感谢对方的地方，他也会记得。

    蒋林熙挑眉，看着窗外的眼睛斜过来瞥向穆霭，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点头道：“嗯嗯嗯，我还以为你不会对我这个蒋少爷说谢谢呢！真难得！”

    听到今早自己对蒋林熙的称呼被对方用嘲讽的语气说出来，穆霭脸上浮出赧红，他忽然觉得自己与蒋林熙像小孩儿之间吵架一样幼稚。

    瞥了蒋林熙一眼，穆霭打算故意气对方，冷声道：“既然蒋少爷领了情，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一句话，本就活跃的火山彻底爆发！

    蒋林熙气得跳脚，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去，在地上踩出巨响，他瞪向穆霭，质问道：“你丫今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