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炫耀 (第1/2页)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云景阳转身便看到穆霭趴在桌子上睡觉，对方校服盖住身子，只露出半颗脑袋，好像在树洞里放心入睡的松鼠。

    云景阳蹙眉觉得奇怪，以往穆霭就算再不听课，也不会在第一节课摆烂，今天怎么自我放弃得这么早？

    看了眼课表，发现下节课是穆霭成绩最差的物理，云景阳叹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咖啡，倒进自己的水杯用温水冲泡开。

    晃动着杯子，他起身走到最后一排，放轻力度拍拍穆霭后背，“睡了一整节课，还要不要期中考的成绩了？”

    穆霭肩膀颤动，几秒后，他迟缓地坐起来，湿润的眸子迷离地望向云景阳，发红的眼眶看上去透出可怜。

    云景阳心里一软，神色柔和地将水杯递上前，“喝点吧，下节课是物理，不能再睡了。”

    浓郁的椰香伴随咖啡豆的丝滑在空气中飘荡，穆霭呆呆地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椰奶咖啡，鼻翼翕动，下意识接过杯子。他乖巧地点头，“谢谢…”说完，喝了一大口提神。

    当香甜温热的咖啡流过胸口，暖和和的幸福感让穆霭忍不住喟叹一声吧唧下嘴巴，猫儿似的模样略显可爱。

    站在旁边的云景阳专注地凝视着穆霭，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和温柔。

    喉咙发痒，云景阳睫毛微颤挡住眼底的闪躲与异色，他坐在穆霭前一排的椅子上，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穆霭拿水杯的手顿住一瞬，他垂眸看向浅褐色的咖啡，回忆起昨晚那场堪比末日的梦，没有隐瞒地回道：“嗯，做了噩梦。”不久，又肯定地说了一句，“很恐怖的梦。”

    云景阳观察穆霭的神色变化，当看到穆霭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指时，他眉心跳动，定眼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对方，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伸手覆在穆霭头顶胡乱揉了一把，嘴角的笑容张扬明亮，“梦是反的，别想了！再说不是还有我给你的鹤望兰在保护你吗？摸摸毛，吓不着～”掌心传来发丝的柔软，让云景阳放手时恋恋不舍。

    穆霭愣住，听见云景阳哄小猫一样的语气，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对方。

    不知道因为喝了热咖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一刻，在穆霭感受到从云景阳手中传来的温度后，他自清晨就没停下来的慌张心跳开始慢慢平息，与此同时，内心的不安也在消失。

    原来惊涛瀚浪归于一汪清泉，只需要一点阳光的抚慰。

    穆霭压下莫名的悸动与口干舌燥，他抿紧嘴，点了点头，想起那盆被自己好生养在书桌上的花，眸光不觉变得温和。

    热烈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教室里周围同学的交谈声嗡嗡地在耳边响起，穆霭却只能循着光线看见云景阳。

    少年脸上的笑容刺眼，琥珀似的瞳睛似乎缀着骄阳，是可以将万尺寒冰都融化的人间烟火。窗外大片大片的梧桐叶影子坠落在云景阳肩头，像骑士的勋章，一块一块闪着夺目的光。

    直到眼眶发痛，穆霭收回了视线，低头再次喝起咖啡，脸颊是被灿金色日光掩饰的浅红。

    不过，与穆霭一样，云景阳也在看向穆霭。

    准确地说，他在看穆霭手中属于自己的水杯。深灰色杯口的边沿被男生粉嫩若桃的唇瓣含住，伴随咖啡进入口腔，残留的浅褐色咖啡渍在其间形成了一圈暧昧又清纯的唇印，仿若亲吻烙刻在心口，发出“滋滋啦啦”的灼烧声。

    云景阳眼眸晦暗，喉结上下滚动，几秒后他缓过神，勾起唇角哑声说起晚上要一起去篮球社的事情，“别忘了，放学和我一起去体育馆看我们的训练。”

    被云景阳提醒，穆霭想起昨天遇到的金钏几人，他眼神黯淡，问道：“你们比赛对战的名单出来了吗？”

    云景阳听得漫不经心，视线往课桌上瞟，他左手的食指有意无意地抬起落下，同时悄悄向前试探。直到最后，调皮又小心的指尖前进到与穆霭露出的一节白皙小臂仅有几毫米的距离，他停下来，畏惧于触碰。

    似乎能察觉到对方肌肤的温度，云景阳的指尖慢慢变成了粉红色，他另一只手掩住嘴，肘部撑在桌面，状作淡然地闷闷回道：“还没有，不过听教练说下周会出来。”

    很快，云景阳眨了眨眼，放在桌面的左手犹豫地缩成拳，然后他抬眼重新恢复成一派无知的天真烂漫，信誓旦旦地说：“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会与去年一样成为冠军的！”

    穆霭定定地望着云景阳笑得弯起的眸子，心头忽然袭来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类似“不用担心”的鼓励。但那感觉很模糊而且转瞬即逝，让他来不及捕捉便没了踪迹。

    抿紧嘴，穆霭撇过眼，纠结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心，“我不是想打击你，可是云景阳，你要知道，这次还有上一年没参加比赛的其他学校。”

    云景阳心思一转，嘴边笑容变了味道，他嗓音低哑轻缓，幽幽道：“你是说，青汇？”

    穆霭没否认，他向后靠着椅背，与云景阳直视，“青汇篮球队的实力一直在向国际水平靠近，之前有几位校队球员甚至是专门作为国外的NBA球员来培养，所以，你们今年的比赛一定要谨慎。”

    云景阳眼神晦涩，尽管知道穆霭过去是青汇的学生，可他心里依然奇怪：为什么穆霭明明对运动毫不关心，却这么了解青汇的篮球队？还有他总觉得对方这次好像过于关注青汇了，也表现得很紧张。

    沉默片刻，云景阳没有选择将疑问问出口，他转而笑笑，“好，我知道了！”

    ……

    傍晚放学，穆霭与云景阳留在教室里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两人身边还有另一位不耐烦的人在等候。

    周君彦抱臂，一脸黑线地指向穆霭，语气不算友好地问云景阳，“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要一起去体育馆？”

    对于周君彦的不欢迎，穆霭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得与之前那么窘迫，只是低头站在一旁，装聋作哑。

    云景阳拉上书包拉链，憨笑着将穆霭搂到自己身边，对周君彦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喂，别和我说你忘了！昨天咱们不是定好要带穆霭去看练习吗？”

    “我可没答应！”周君彦急忙反驳，抬高的音量与直言不讳的讨厌让穆霭苦笑。

    云景阳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周君彦，根本不在意对方的黑脸，背上书包催促道：“诶呀，行了行了！练习要迟到了，快走！”说完，他两条胳膊各自推着一人走出了教室。

    体育馆是一片熟悉的嘈杂，篮球鞋底摩擦地板的“吱吱”声不断响起。穆霭坐在一面篮球场的休息区，认真观察着在场上挥汗如雨的云景阳以及其他几位篮球队成员，不久，他将视线向后移动，目光锁定在球队的控球后卫身上。

    穆霭确实没想到常年带着银边眼睛长相斯斯文文的班长程鸿远竟然是篮球队的队长，也怪不得昨天云景阳提起没见到的控球后卫时，表情是一脸的莫测。他注视着指挥得当，运球传球又很是冷静迅速的程鸿远，不由地感慨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让人羡慕。

    挺直腰背坐在长椅上，穆霭的注意力完全被与平日里给人表现完全不同的程鸿远吸引，因此他并没注意到场上的云景阳时不时向他投来的目光。

    云景阳几次精彩的进球后，想向穆霭炫耀，可是一回头，他却发现穆霭根本没有看向自己。顺着穆霭的视线看过去，云景阳发现对方正盯着他身后的程鸿远瞧，心里顿时升起恼火和奇怪的胜负欲。

    云景阳攥紧拳，眼神倏然变得充满攻击性，他大步跑向程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