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红巾来袭 (第2/2页)

道：“红头贼这样多的人，虽然派了几位将军过去，只怕也未必抵抗得住，我们要准备可能会离开了。”

    裴善实紧皱眉头：“唉，真的是头痛，我最讨厌像是这种逃来逃去，很狼狈的啊，也很累，一想到要背着那么多东西走，我的心就烦乱起来，好像塞了一把茅草在里面烧。”

    裴善实今年五十五岁，身体还很健康，每天在医馆里忙里忙外，只是不愿东奔西走，她是从心底里想就只在开京住着，哪里也不愿去，尤其这并不是出门游玩，而是逃难，就连林熙仁，有随身空间，想一想也觉得烦。

    千伊笑着安慰：“大婶，到那时您就骑在马上啊，不是有一匹马？有它驮着你走，就不会那么累了。”

    裴善实愈发郁闷，嘀咕道：“那一匹马怎么敢安心去骑呢？就只是看它在院子里那么走着，都担心会突然断了气，如果有人骑上去，或者是让它驮一点东西，一定会压断了脊梁骨，莫不是还要给它治骨折么？”

    几个人登时便笑了起来，林熙仁笑道：“大婶不要担心，若真的那样，保管给它接好。”

    当初因为资金的问题，虽然买了马，但买到的是一匹很瘦弱的马，这样的时代，谁家里如果有健壮的马匹，如果不是急等用钱，都不愿意卖的，据说就连满月台也缺少马匹。

    虽然是一匹如此羸弱的马，瘦得肋骨突出，身上的皮毛有些地方还脱落了，东一块西一块，好像斑秃，然而这毕竟是医馆的又一项贵重财产，自从马给牵回医馆，大家都对它小心看护，裴善实用新鲜青草和豆粕喂给它，有空就梳理洗刷它的毛发，把它打理得干干净净，裴善实自夸说道：“宫里面是怎样养马，我们便是怎样照料马匹。”

    寄予了巨大的希望，因为当时买回来的时候，卖主曾经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说：“现在看着瘦，是因为吃得不好，假如好好喂养，很快就健壮起来，那跑起来，嘿，四只蹄子都会腾空飞起来的！”

    于是林熙仁和金精丽就买了，然而两个月时间过去，依然是老样子，奄奄一息，实在不敢让它负重，就好像裴善实说的，给人的感觉就是，背上倘若加了一点分量，马上就要压塌了。

    不过林熙仁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医馆的这些书籍资料，要赶快找个地方收藏起来。”

    那一套百卷本的《太平圣惠方》啊，一定不能损失的，另外还有这么多年来的病例和分析文章，这个时代是叫做“医案”的，都是宝贵的资料，倘若竟然遗失了，实在是莫大的心痛。

    于是空闲的时间，医馆人员齐动手，将这些书籍资料类的物品都搬到了林熙仁的家中，当天晚上，林熙仁就把这些纸制品都搬进了空间，堆放在房屋之中。

    这个时候，医馆之中就只留下几本必要的医学书籍，还有一些处方笔记，用来应对日常门诊需求。

    另外还有家里面物品的收藏，假如要离开，不可能每一件都带走的，即使这些年来家中都没有添置太多东西，总有一两口箱子，一些衣物和日用品，裴善实想了一个办法，在院子里挖一个坑，把暂时用不到又带不走的东西埋进去。

    而开京城中也已经sao动起来，猪坂桥虽然都是穷人，却也很感觉惊慌，见了面便说着：

    “今天还是过去修城门吗？”

    “是要……要去那边的，虽然天冷了点，好在总有一份工钱。”

    “修得结实一点啊，让红头贼打不进来！”

    “尽力吧，唉，有的时候也不是只靠城门结实就可以的啊。”

    就在这样的忙乱之中，十月过去了，十一月里，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时候红巾军已经占领泥城，来到了抚州，传来的消息，一会儿说高丽军队赢了，一会儿又说撤退了，开京城中忽然之间漫天飞红巾军的通牒：“将兵百十万而东，其速迎降。”

    弄得人心愈发惶惶，林熙仁走在街上，便听到有人恨恨地骂：“该死的红头贼！该挨雷电劈的红头贼！”

    具介屎这一回也绷不住了，给客人送上酱汤的时候，手微微地有点发抖，看到了金精丽路过，便连忙招呼：“精丽啊，你快来，和我们说说，松京到底守得住吗？你们往来那些两班的府上，夫人们都有说些什么？”

    金精丽便安慰道：“昨天去权夫人那边，她家里已经出了战马，士兵们有了马，应该就能够更容易地驱赶红巾军了吧？不要太过担忧，假如有事，满月台一定会告诉我们的，不过，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介屎姐到那时可以和医馆一起撤走。”

    具介屎这才稍稍安心：“多谢你了精丽，有什么消息，记得早早告诉我啊！”

    金精丽回到医馆之中，说起这件事，千伊叹道：“两班之家都要出战马呢，我家夫人家里也送出几匹马，只盼能顶事吧。”

    裴善实首先想到的是自家的马：“幸亏是那样的一匹病马，实在是不能当战马的，否则倘若要我们也献马，我们怎么办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有人叫喊：“大夫在吗？大夫在吗？”

    林熙仁高声答道：“在这里，有病人吗？”

    然后穿了鞋便迎了出去，只见几个衣裳残破的士兵抬着两个人正走进院子，前面一个人焦急地说：“麻烦给我们的兄弟治疗一下伤口，军医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我们就来你们这里。”

    林熙仁连忙说道：“快进来！精丽、千伊，准备外伤科！”

    诊疗室里好一阵忙碌，三个人清洗了自己的双手之后，给两名伤者清创消毒，接上断骨，用干净的白麻布重新包扎伤口，这个过程中用了鸦片酊止痛，都是很严重的刀伤和骨折，疼痛剧烈，其中一个已经昏迷不醒。

    然后便是将病人送进病房，男病房里只有一个空床，于是临时加床，塞了进去，女病房里有一位病人，还有陪护的小女儿，不方便将男病人送过去。

    老看护端了清水盆来，林熙仁洗净了手，摘下口罩，抬头问一个小军官模样的人：“红巾军到了哪里了？”

    那个似乎是伍长的人笑了一笑：“大夫，你说话真客气。红贼攻破了岊岭的围栅，大家都退了，几个将军也都逃了，从岊岭之后，已经没有什么险峻的地方可以防守，那帮人很快就要来了，各位大夫早做准备吧，松祥和阿寿先在这里住两天，麻烦帮我们照顾，事情紧急的时候，我们会来接他们。至于药费……等我们回去给你们要一点米面来。”

    金精丽在一旁点头道：“本来，是不该收费的，不过医馆的消耗也实在为难。”

    伍长点了点头：“我知道，都是为了国家，应该国家出钱，这样赔谁也赔不起啊。”

    一个作看护的老妇人听了他这几句话，用牙齿咬着指甲，就去找另外几名同伴。

    回去的路上，一个士兵问伍长：“淑哥，真的将他们两个放在那边吗？”

    伍长点了点头：“营里面你也看到了，乱糟糟的，那些大夫们根本忙不完，还不如让他们就在那家医馆，据说很不错的，方才我们看过，也很干净，回头弄一点东西送过去，请大夫精心一些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