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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楚有云 (第1/1页)
无独有偶。 夏飞白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倒霉透了。 他原本以为陪着部长考察完养马场后就能走的,却不想离开养马场后,杜成钧又把他们一行人请到了刘老板的花园里。 那花园里的草地上早已搭起了白色的帐篷,摆好了餐桌,餐桌边是露天的烧烤架,正烤着一只全羊。一行人在里面边吃边聊,聊到一半时,又来了一群舞女作陪。 可不是在露天的寒风里跳舞。 这仿着西式庄园建起的花园中心有一间别墅。 别墅大厅灯火透亮,富丽堂皇。 夏飞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先离场,只能硬着头皮应酬到底。 好在从养马场出来后,没有人再特意找他聊天了。 坐在大厅一侧的乐队开始演奏后,舞池中间的人就没有少过,每个人都在各自寻乐。夏飞白坐在大厅角落,端着一杯香槟安静地喝。 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没有跳舞。 杜成钧和宋部长坐在他的斜右方还在聊着。 乐队演奏的音乐时而舒缓,时而欢快。在乐曲暂停的间隙,夏飞白只能听见两人的笑声。 他们显然已经没有再谈正事了。 不过养马场的事,夏飞白也不需要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从金福嘴里听到了许多消息。 比方说,嘉兰早在接到他们回国的消息时便开始兜售自己手里的头等赛马了,是把好些马都单匹卖出了高价;又比方说,嘉兰虽然没有声张,但她确实是着急去天津,所以马场的价格已然压到了最低。 幸好养马场的地皮是刘老板半卖半送的,否则嘉兰出给杜成钧的价格就是个大亏特亏! 夏飞白本来还有心说劝说,想让宋部长断了接手养马场的念想。 可这养马场偏偏是他丈母娘的! 丈母娘等着钱用,他怎么还好搅黄这桩生意? 在夏飞白犯困打起哈欠时,陈副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你么样不去跳咧?”陈副官笑问道。 夏飞白见是他问,面无表情回道:“冇得兴趣。” 陈副官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一抬手,指向大厅对面的一角,“好多漂亮姑娘伢都在问你为么事不跳舞,非逼我过来问。” 夏飞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了几个簇在一起的娇柔女子。 那些女人边说边笑,时不时地往夏飞白坐的方向看一眼。她们现下看到陈副官在指,都红着脸低下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在国外的舞会上,夏飞白极少遇见这种事。 那些洋妞的心思总在本国的男子身上,她们虽然觉得他生得可爱,但那也只是可爱。 可在国内就不一样了。 他那张堪比电影画报里男主角的年轻面庞是惹得在场的女人们小鹿乱撞,春心荡漾得很。 陈副官收回手,一扬下巴,轻声劝道:“你就找个看得过去的姑娘伢跳一下,莫让她们嚼我……” 说得是颇为无奈。 夏飞白是今天才和他第二次见面。 他虽有心戒备,但对于这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副官,他倒是不像对杜成钧那般厌恶。 夏飞白勉强一笑,伸出右手,在他眼前展开五根手指,亮出无名指上的黄金圈,低声道:“结婚了,身上沾了味,屋里媳妇要问的……” “你吓我,”陈副官吃了一惊,“这年轻就结婚了?” 夏飞白郑重地一点头,“三从四德的小脚媳妇,动不动就哭,一哭起来凄凄惨惨……” 陈副官又吃了一惊,“这你受得了?” 别说是这位留洋归国的公子哥了,只在新式学堂上过学的人都不乐意娶小脚老婆了! “冇得法啊……”夏飞白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叹道:“屋里爷爷从小就安排好的,不结婚么样行咧?” 说得是满腹辛酸,愁容满面。 陈副官听得眼睛直眨,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他的肩,凑近他的脑袋感慨道:“这种姑娘伢是不好缠……我跟你讲,我们屋里小司令也是娶了个这样的老婆……平时是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就是一哭起来,整个司令府的人都哄不好!连我们大司令都冇得法……” 夏飞白听得脑子打了结。 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还说中了这种事? 接下来,夏飞白越听越觉得晕。 杜成风那个狗王八蛋,是听了父母之命,娶了个山西大户人家的小脚老婆? 按照陈副官的说法,自家的小司令对他那老婆是冇得一点感情,只是那时候老司令急着凑军饷,就逼他娶了一个土财主家的女儿,用他老丈人家陪嫁的银子顶了军饷,相当于是拿他的婚事换了钱! 那女人不光是裹小脚,长得普通,更是大字都不识一个! 从山西抬出来的轿子抬到西式司令府小楼门口时她还在问,“这司令府怎么和衙门一点都不像啊……是不是抬错了地方?” 在听到杜成风有一天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惹得他那小脚老婆哭了一整宿,而他也在屋门口跪了一整宿时,夏飞白很是觉得痛快! 活该! 谁让他小时候就心术不正,敢动拾哥的歪心思? 夏飞白听得起劲,一下就和陈副官聊开了。 聊到后来,他竟连杜成钧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陈副官边说边笑,“你是不晓得……小司令刚回汉口那天,他都不敢回司令府!瘸到个胯子跑到我们司令军帐里要打地铺……” 夏飞白幸灾乐祸得很,听得哈哈大笑。 等他笑过后,杜成钧才开口,“小飞,你现在心里舒服了些冇?” 他忽然出声,把夏飞白吓了一跳。 蹭地一下站起身,夏飞白怔怔地看向杜成钧。 杜成钧一扬手,示意他坐下,接着拍了拍陈副官的肩。 陈副官立刻收敛笑容,站起身来让开了坐。 待杜成钧入座后,陈副官又压着夏飞白的肩膀让他也坐了下。 夏飞白不知道他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一阵忐忑。 紧接着,他便听见杜成钧沉声道:“小飞,那天晚上,是小风一时想歪了,做了错事。我拦得晚了,也是我有错。” 他说完,转头盯向夏飞白的眼睛,“我今天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旧事重提,听得夏飞白的心头一下子又急,又怒,又气,又怕,是百感交集,手足无措!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而在医院里,因为嘉兰耽误了那么久,小红杏是等到所有的人都看完病才进夏拾办公室的门! 她一进去就把门反锁,回过身后把一直跟着她的年轻男子推到了夏拾面前。 等那男子牢牢地用围巾遮严实通红的面颊,不情不愿地脱下裤子,拎起长袍的衣摆,弯腰给夏拾检查他股缝间的伤口时,夏拾禁不住侧头问小红杏道:“怎么裂得这么严重?还是有新有旧?” 肛口处那些冒着血丝的细长伤口绝不会是因为排便不畅诱发的。 可若是性事,那cao他那人也太不懂得怜惜了! 小红杏叹了一声,“都是命啊……谁让他被杜司令看上了呢?那姓杜的可不是个好脾气哦……” “杜成钧?” “对啊!” 在小红杏应声的时候,夏拾觉得脑子一晕,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病历。 病人的姓名那一栏写着“楚有云”三个字,字迹娟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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