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爱人_纪渊(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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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渊(7) (第2/2页)

举到眼前,认真地端详了一阵。李木岳又问:“那个男孩是谁?你的同学吗?”

    纪渊说:“他就是裴叔的儿子,裴辽远。”

    李木岳惊讶地挑眉,仔细地盯着那照片中的少年裴辽远看了会,又瞄了眼背景里的横幅,问:“你们这是去参加比赛吗?”

    纪渊将照片递给他,李木岳翻看了一番,发现了照片背后的一排钢笔字:裴辽远与纪渊,东安赛区金奖。

    距今时间太久,钢笔的墨迹已经略微有些褪色,但仍能看出字迹的瘦劲清峻。李木岳不由得感叹了句:“好字。”

    “是裴叔的字,以前我父亲还让我临摹过。”纪渊向他解释,“那是我第一次和辽远一起参加比赛,我是大提琴伴奏。辽远的钢琴水平非常高,能拿这个奖也是意料之中。”

    他说着,又翻出张碟片,放入了电视机下方的播放机中。打开电视,纪渊拍了拍李木岳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沙发上。碟片开始播放,电视里传出一阵小提琴独奏,旋律欢快得过了头,听起来有些吵闹。随后镜头一转,主持人面带微笑地上台,公式化地念出一大长串的开场词,以及对选手的介绍,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一共有二十个组合参加比赛,纪渊与裴辽远的出场顺序排在了第十八位。李木岳对前边的选手都没什么兴趣,趁着纪渊去倒水,他摸过遥控器,按了加速键,纪渊回来时,画面刚好停在了在舞台后准备上场的裴辽远和纪渊身上。受当时的录像水平所限,画面清晰度并不高。李木岳看着电视里面色平静的纪渊,又看了看画面另一边的裴辽远,不知为何,虽然两人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但他在裴辽远的眼中竟然看出了那么一丝独特的居高临下的意味来。

    李木岳接过纪渊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你们两个心理素质可真是强,那么大的比赛,换了别的人,肯定要紧张一阵。”

    纪渊看着他将杯中的水喝光,将杯子摆回茶几上,随后和他一起看向电视屏幕,说:“其他选手的水平都不如辽远,他没必要紧张。我只是个伴奏,辽远都那么放松,我就更没有必要心慌了。”

    上一组选手退场了,裴辽远与纪渊一起登台,向观众鞠躬,掌声响起。碟片的音质实在不佳,掌声成了一阵呼呼啦啦的噪音。裴辽远率先入座,待纪渊也落座后,他们二人相视一眼,裴辽远点了下头,旋即,清冽的钢琴声与绵长悠扬的大提琴声交织在一起,自他们的手指下倾泻出来。

    李木岳眼前一亮,说:“这曲子听着真不错。”

    “这首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不算太简单,比赛前我们练了接近半年。”纪渊说,“我十二岁才开始正式学大提琴,但辽远那时候已经弹了十多年的钢琴了,要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我是绝对不会有机会和辽远一起演奏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练琴,几乎每天都是琴房,学校,家三点一线。我们单独相处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李木岳拄着腮听了一阵,努力地撑了下眼皮,说:“我没学过钢琴大提琴什么的,演奏得怎么样,我判断不出来,但感觉你们真的都很厉害。”

    纪渊笑了笑,说:“辽远要比我厉害太多了。你看,他坐在琴凳上,就好像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一样,会让人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和善,最友爱的少年,旁边无论有多少人,都瞬间黯然失色,变成他的陪衬了。我也看过裴叔以前弹钢琴时的录像,他这个样子,和年轻时的裴叔几乎一模一样。”

    李木岳看了纪渊一眼,或许是天色变暗的缘故,纪渊的形象在他的眼中有些模糊了,他也变得像是从那画质粗劣的录像带里走出来的一样。李木岳又去看那录像,大提琴的声音渐弱,像是随时要消失,那犹如水滴敲击在空玻璃罐上一样的钢琴声也弱了下去。

    他听见纪渊缓缓开口,声音却像是来自遥远的远方:“基因这个东西,是真的会遗传的。”

    纪渊目不转睛地望着画面中那个西装革履地坐在钢琴前,如同王子一般优雅的少年。他的目光还是毫无波澜,无论是电视少年裴辽远,还是裴辽远身边的自己,在他的眼中,都似乎和陌生人无异,甚至和这个世界上的花草树木,飞沙走石都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更为温暖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只手带着试探,悄悄地,缓慢地覆上了他的手背,感觉到他并不抵触,那只手也变得大胆了起来,一把将他的手包裹进掌心。

    纪渊安静地看着电视,任由李木岳握着他的手。一曲即将结束,裴辽远的表情愈发沉醉,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轻触琴键,音符便苏醒了,从琴谱上剥离出来,摇摆着,跳跃着,它们飞到所有人的耳边,一起奏响了一曲婉转哀伤的乐章。演奏结束了,两个少年起身,再次鞠躬,掌声撕裂了那阵哀伤的音乐。

    李木岳的手逐渐松开了,他的头一歪,落在了纪渊的肩膀上。纪渊仍旧毫无反应,他一动不动地看完了接下来的两组选手的演奏,又听见了主持人声音激昂地宣布金奖获得者。她的声音太过吵闹了。看到两个少年一同捧起奖杯时,纪渊关了电视,站了起来。李木岳倒在了沙发上。

    太阳落山了。屋内光线暗淡,窗口模模糊糊地泛着青灰。纪渊没有开灯,他径直地走向窗边。身后一直紧闭的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许深走了出来,他走到沙发处,站定,垂下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李木岳。

    纪渊开了窗,更多暗淡的光线涌了进来。窗外起了阵风,卷起了街边的落叶。路边的低洼处积着一滩水,是很深,很脏的灰色。他伸出手,去摸索风的形状。空气有些潮湿,有些闷,风中的水汽像无数双细小的手,抚摸着,裹挟着他的手臂。他微微地收了收手掌,在空中很轻地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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