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草野_初见的白s木槿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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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的白s木槿花 (第2/2页)

道自己在往下沉,青白的光波在深蓝中荡漾,一条一条链形水流从他身侧滑过。他看见翡翠绿的带状水草,背部长蓝斑点脊鳍的大眼睛鱼,还有数不清的红虾橘珊瑚勾着苍白的枯骨,都在往上飘,就他在向下沉。忽然眼前一片黑茫茫,背部有支撑了,他知道到底了,他现在躺在哪呢?十月金黄的谷堆里吗,还是盛夏繁茂的芒草叶里?他突然听见熟悉的谈笑声,漆黑的视野透进点烛火的亮,他现在知道了,这是母亲的怀抱,他安心地睡下去。

    但烛火渐渐亮起来,直到晃他眼睛刺他眼睛,他睡不下去了,他眯着眼,逆光看到蜡烛后有人,光实在太亮了,他怎么也看不清,直到那人转身,向无尽的黑暗里走,梭子跟着他的背影,他们就这么慢慢走啊,抛弃了时间,一直走,一直走……

    梭子在久违的温暖中醒来,被柔软的深绿色被褥包着,衣服换了身干燥的,头顶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了。睁眼前边是个小姑娘,粉白的脸凑到他面前,大黑眼睛亮亮的,直盯他,冲他歪头笑。

    “哥,矛叶,快进来,他醒啦!”

    矛叶兴冲冲地跑进来,汪汪乱叫。

    江雨渊也应声走进来,手里拿了杯热水,他走到床头把水递给梭子。

    梭子看到他手腕上带了只银色的机械表,造型很奇特。

    “谢谢,谢谢”,他嘴上慌乱地应着,双手小心翼翼接过玻璃杯捧着喝,热水灌下去,他全身都舒服了,他趁热理理脑子,这几天一路颠沛流离,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受怕,还把矛叶丢了。现在矛叶就在那,这个空间陌生但暖和,连续的思维紧绷后他头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安逸,拧成乱麻的神经在这里慢慢舒缓散开。

    梭子抬眼偷偷看眼前的少年,在水里最后意识模糊的时候就是他跳下来,不然自己是不是会永远睡下去,永远沉在幽暗冰冷的水底。

    江雨渊正垂眼看他,纤长睫毛下眼睛像琥珀般通透,梭子头一次见长这么好看的人,好像浑身都漫着光,他想起家乡七月阳光下盛开的白色木槿花。

    二十年后,当梭子儿女绕膝,喝着啤酒意外在财经频道看到江雨渊,混混沌沌中他依旧想到这一刻,江雨渊就站在那里,他心底暗流在那刻开始涌动,他想跟着他。一点雨滴入一潭死水,泛起一阵久违的涟漪。

    梭子看一眼就赶紧低下头看手捧着的玻璃杯,里面水已经干了,但还觉得嘴涩。他突然回过神来面色凝重,一刹间从脸到耳都泛红,他全身衣服都给换新了,也只能是眼前人换的,那岂不是,但人没说什么他开不了口去问。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江百龄很兴奋,她迫切需要向眼前这个她参与救援的人求证,这将成为她作文光荣事迹的素材,在生命面前什么几对几帮扶境界都太低。

    “很好,我感觉很好,不用去医院,我已经好了,全好了。是你们救的我吗,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感谢,谢谢“,梭子说得很慢,他努力用标准点的普通话表达自己的感谢。

    “对,是我和我哥把你救上来的,矛叶是你的小狗吗,它很可爱。”

    梭子刚想答,江雨渊把被随手在地板上的鹅黄小书包递给江百龄,“你该去上学了“。

    梭子忙从床上爬起来,低头挠着后脑勺,“真是添麻烦了,我能问一下你们名字吗,我下次来……“。

    “不用,你走吧”,江雨渊在书桌那整理书,把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推拉窗敞开,没往这看一眼。

    白窗帘被风扬起来,红木桌上铁支架上摆了架白色的纸质飞机模型,平直的机翼展开像振翅的白天鹅,机头朝向窗外旷远的青天。沈庆以前陪二姐去县城时,在路边小摊的杂志上看过,那是苏联的图160轰炸机。

    “这样啊,好,那衣服我是……”

    “直接穿走,不用还。”

    “之前的衣服呢?”

    “扔了。”

    “这样啊,好,好。”梭子很失落,那套衣服他一直穿着的,他对旧物有感情,旧东西都喜欢收着。同时慌乱地往外边走,矛叶在他后边跟着。

    “哥你怎么这样啊!”江百龄觉得气愤,她今天的旷课是正当而神圣的,她跑过去扯梭子的衣袖:“嘿,你好,我叫江百龄,一百岁的百龄,别忘了我啊!”

    “好,百岁的百龄,我一定记得你。“

    “矛叶也别忘了我。“

    矛叶冲她摇尾巴,还嗷了两声表明赞同的意志。

    梭子走到门口开门呢,江雨渊从房间走出来,递了件黑色外套给他。

    梭子刚看到衣服有点呆,他看到江雨渊压着眉头看他,手一直举在那。

    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慌乱把外套接过来套身上,挺合身。

    “谢谢。”

    说完他走出去,青黑的铁门马上被关上。

    梭子垂头怏怏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走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到楼下后走出十几步,他回头看这幢装有乳白色瓷砖的秀气小楼,三楼窗口栽了盆迎春花,现在开得正好,缀着小黄花的绿枝条在风中轻快地荡漾,拨散寒冬。

    那是他刚下来的地方,他想从窗口那瞅出房间里的人来,但只有白色窗帘在无规则飘动,航模时不时冒出头来。

    梭子想,我应该忘不了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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