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当众问心 (第1/1页)

    片刻的静默像一层薄冰扣在大厅上。清璃在心底把那三行选项来回看了两遍，指尖在衣襟内侧不着痕迹地攥紧——

    保身，拿几张隐息符当夜行衣；

    逞一时之勇，和亲传在满座之下碰锋；

    她最需要的是路，不是戏。

    她在心底落下一字：二。

    【选择确认：护住其人，还其之理。奖励将於事件结束後发放。】

    就在这行字沉入识海的一瞬，青月客卿指间的素帖反了个面，懒散的眼神收束起来，字字清晰：“依宗门章程，青月弟子入宗十年当以修道为先。林家弟子晴雨，今来议——婚约之事，需作调整。”

    “退婚？”有人忍不住低呼。

    议论声像细针往外窜。萧山手背一绷，袖中玄丹气机“嗡”地一声外溢，下一息便被更冷更重的一道魂游威压按回去。青月客卿像掸灰似的晃了晃袖子，目光仍安稳。

    林晴雨前一步，神sE毫不回避：“萧族长，萧yAn的情况你明白。我青月长老亲传，日後道途未可限量。若要以婚配背上负担，叫我如何为人？”

    她转身，视线落在萧yAn身上，语调平平：“於公不合，於私不愿。今夜，理当正名。”

    席间的声线一寸寸偏向她，甚至有人按捺不住，低低笑道：“被这样的佳人退了，也算值。”笑声尚未落地，清璃已站起身，裙角掠过席边风脚，朝堂心一揖：

    “苏家清璃，叩请两位长辈先听後辈两句。”

    苏长洲心头一紧，沉声：“璃儿——”

    她回眸，眼里一道“别忧”的光清清淡淡，随即转回大堂，声音不高、字字有棱：“退也可，守也可，皆有礼。今日人尽在座，我只问三事——义、仁、忠。”

    她抬手，指向席侧：“其一，当初林、萧两姓结亲，是你林家先行登门，如今说退便退，这与义字如何相和？其二，你知两家之势，仍请满城来看，是要立章程，还是叫一家的脸面当众折去？於仁何在？其三，未论完婚，心已他属，这忠字，你要写在谁名下？”

    三问落地，堂中更静。那些原本准备看戏的笑意收了回去，眼神各自衡量。清璃把气息压到最稳，下一句才慢慢推出：“宗门章程，自是铁律。可退亲之礼，也不是市井赌注能换来的喝彩。此事若真要行，该请两家长辈入书院，与青月客卿、书院山长共议，补齐礼数，再宣於众。”

    “你们苏家——”林晴雨冷笑，“轮不到你cHa手。”

    清璃看她，语气仍旧冷静：“我不是替萧家争一纸婚书，我是替苍城守个T面。晴雨姑娘若以弟子之身行宗门之令，今日最应做的，是把退字写端正，把礼字落到位。至於私情——”她顿了顿，目光淡淡掠过，“名动天墟的那位师兄，传闻不绝，若你心有所属，应先告於宗门，再议於家门。”

    最後半句没有指名道姓，却像把窗纸点了一个眼。席间有几道视线飞快碰撞又避开，青月客卿终於把素帖收回袖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小丫头，话说到了点子上。”

    他转向两家主事：“今夕不宣退婚书。三日後申时，城西书院，议礼。宗门在，城规在，两不相逆。”

    萧山长长吐出一口气，抱拳：“多谢长老。”林家主面皮紧绷，却无话可接，唯有拱手称是。

    局势一转，厅里那层撑到发疼的空气总算松动。就在众人各自散意之时，萧yAn忽然起身，向堂心一揖，声音哑却稳：“若议退，我不受辱。”

    四字简单，像把刀从喉间正式拿在手里。清璃眼底一亮——道心一念，走过去了。

    【事件闭合：奖励发放——修为提升卡×1请於24时辰内使用】

    【提示：连续提升修为容易动摇根基，请斟酌。】

    冷光在识海里一闪即没。她端起茶盏，借热意掩了一掩掌心的微凉：今晚，不用。根要扎在自己骨头里，不是靠卡片的火y烤上去。

    场散如cHa0退。门槛外夜雨初歇，檐下还滴滴答答。苏长洲在廊下叫住她，目光严而不苛：“你说的话，句句有理。但记着——理也要落在可承的地上。”

    清璃应了，神情坦然：“所以我只谈礼，不谈拳。”

    江岚将一枚温暖的护心玉塞到她掌里，压低声音：“夜寒，别逞强。”那一瞬，清璃心里那点紧绷悄悄松了半缝，对母亲颔首。

    走出萧府时，巷口有风吹过，带着淡淡药香。她回身看了一眼大门，心里把三个字慢慢描深：书院问礼。

    雨丝细细，灯光把地面映出一层碎金。她把披风拢紧，沿着後山的小径去了——那里风更清，石更冷，适合把今晚的气再理一遍。袖内那张卡片安静贴在腕脉，像一块尚温的铁，提醒她：路在长夜里，别急着跑。

    她不知道的是——这条路，很快会在一处看不见的缝隙朝地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