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参章武林大会(1) (第1/1页)

    司徒烨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回到丰粟轩，身上缠满包紮用的布条，一身nongnong的伤药味，秦落霜守在他身边，人都瘦了一圈。

    他完全记不得那天下树之後的事了，只是隐约回想起自己似乎彻头彻尾疯了一次……

    「我……我为何还活着？」他话音乾哑，吃力地坐起身来。

    秦落霜冷着脸喂他喝了碗温水，「是苏公子救了您。」

    「那他……」

    「他扛了您一掌脏腑受创，又真气大损，伤得很重，不过目前X命已经无碍。」秦落霜的面sE依旧Y沉，「教主，我当时就在附近，只能看着您们，却束手无策。」

    「……」司徒烨失声片刻，怔怔问：「你……你呢？戒律有没有伤到你……」

    「所幸我对您这一身隐疾和戒律的牵连早有猜测，苏公子也成功救下您。教主，恕我直言，若我浑然不知就赶去帮忙，我们三个会一起栽在双倍天雷里。」秦落霜越说越气，乾脆趁此机会将长年积怨倾泻而出，「我知道您当年对所有心腹说起过您的隐疾，还命我们在您疯狂时将教徒撤离，并亲手杀了您。若我记得没错，我们之中没有一人答应过您，但您之所以放任不管，是因为觉得当第一道天雷落下後，我们会想起您曾经下过的命令，并乖乖遵守吗？」

    司徒烨垂眸，低声道：「你们不会吗？」

    秦落霜怒视他：「教主，您会把我们害Si。」

    这话让司徒烨心慌。

    「落霜……我，我没想过……我以为你们会和师父一样……」

    「一样什麽？」

    「……做出、聪明的选择。」

    司徒烨很少在下属面前露出仓皇的一面，可他现在是真心茫然无措，因为他至今以来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保全大家，根本不想伤及任何人。

    他是燚火教创立以来最特殊的一任教主，因为他本人即是燚火教徒戒律的根本。当初祖师爷司徒炜创立燚火教，以火炷代称魔王玦封印，五火心经则是他终其一生，想出的足以消耗并压制魔王魂的内功心法。多数教众以为守火只是守住内心光明向善的象徵，只有教主和少数心腹知道，燚火教守的是魔王玦，亦是天下百姓的安宁。

    祖师爷煞费苦心将真相用层层表象掩去，就是怕人心难控，知道得越多就可能变得越贪婪，越多人知道越可能生出变故。然而到了司徒烨的父辈，变故还是产生了，当年他祖父将秘密告诉两个可能继承教主之位的儿子，希望之後无论是谁继位，两兄弟都能相互扶持。却没想到长子动了邪念，不只偷出魔王玦，还以禁术炼出一个半人半魔的邪物，意图培育一个听令於自己的新生魔王，b得次子只能亲自手刃长兄，阻止他的暴行。

    但次子终究不忍心杀Si命运凄惨的稚子，况且魔王玦被毁，封印破了大半，现在除了孩子的血r0U之躯，也找不到其他东西能继续封印魔王。於是他给了孩子庇护与温暖，教会孩子人情羁绊，以及如何用五火心经克制自己疯魔。

    并且让孩子入了戒，继任燚火教主。

    入戒等同对司徒烨宣告「只要你一疯，你就得Si」，亦等同间接杀了他。

    此事就像把刀，一直cHa在老教主心里。司徒烨长大後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来未质问过师父，说到底，他是什麽货sE自己最清楚，师父没有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一生便足够让他感恩戴德了。

    他是燚火教最危险的一任教主，偏偏世风日下，继任时正好碰上武林盟主空置多年，群雄并起，为了那高挂的肥r0U天天上演狗咬狗，如此时局，某些陈旧的传言就会被翻出来，b如某些蕴含未知力量，得之可得天下的宝物。

    他本人即是魔王遗物，若争斗扩大，他自然脱不了g系，甚至可能因此丧生，他以己之力消磨魔王残魂多年，只要他身Si，魔王残魂应当也能一同被毁尽，三王遗物便再也不会凑齐。那麽他的使命只剩下找到在自己Si後，能替他带领燚火教抵御江湖斗争的人。

    当年找来刘飞羽和方衍，是真心欣赏他们的才能，也中意他们注定与世道、正派为敌的X情。而至今发生的一切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刘飞羽教出不少出sE的弟子，足以让燚火教自保，方衍则强化各sE机关、武器，让他们有了更坚固的堡垒。

    他深信祖训，觉得魔王遗物的内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他的诞生便是切身之痛，於是他此生打算一个人抱着这个秘密，直至Si去。

    入戒之事不能事先与教徒坦明，若知道要伏的「魔」是教主本人，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入戒了……若有些傻子在他发疯时还试图挽救，不只要背负放任魔王重新出世的大罪，还可能被六亲不认的他夺去X命。戒律是最後一道保护，让他们明白自己应该做什麽，只要有人对他动手，戒律便不会对他们造成损伤。

    难道他想错了？这麽做反倒会害了他们……？

    「教主，我知道教规在上，祖上如此规定必有其用意，您坚持独自守密，我也不会勉强您全说出来，可至少戒律之事要和大家说清楚。入戒之後不是想退就能退，如今我们无力回避天罚，但好歹能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思考之後的对策。」秦落霜想了想，决定再撂下一段狠话：「群雄宴当天若非担心波及苏公子，我观望之後依旧会以身涉险试上一试，反正两个都犯了戒，天雷怎麽劈都不会牵连他人。」

    她的话唤回司徒烨紊乱的神思，他獃獃凝视着她，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想当年在天凛山脚捡到你，你就那麽小一个。我把你带回房间喂你吃小米粥，你还吐了我一身……」

    「不，给我煮小米粥和喂我吃粥的都是嫣姊姊，是您非要在旁边闹我玩，我才吐您一身。」秦落霜医病惯了，忍不住替他矫正错乱的记忆。

    「落霜，我一直把你当亲meimei。」

    「请您别用好听话糊弄我。这事不容退让，我非劝动您不可。」

    二人僵持良久，司徒烨终於仰天长叹。

    「好、好，我知道了。戒律的事，我会和所有人说明白，到时候无论你们做出什麽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们。」司徒烨无奈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选得聪明一点。」

    秦落霜觉得自己办成一件大事，总算满意了，这才和司徒烨交代群雄宴之後的情势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