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占春(百合GL)_恋芳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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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芳春 (第1/1页)

    那日周祉辰走后,花袭人点算账簿,发觉已无钱自立门户,先前生意萧条,她遣走了做手,只留下娘姨,而今连做饭娘姨的钱也要发不出,即使鬻卖首饰头面恐怕也撑不过几个月,于是动了去凤姐家做倌人的心思。凤姐本也是大先生,从良跟一商人,不几年就离婚铺了新会乐里二层四开间开堂子,不知从哪里买来许多未破瓜的讨人,亲自调教出科,赚得盆满钵满,又铺下隔壁房子,眼下还有空屋。花袭人想自己与她有几分交情,倘伊不允再做旁的打算,不想凤姐爽快应下,花袭人当日就发遣了娘姨,将东西搬去她家。

    凤姐堂子中高张YAn帜的是小林黛玉,石库门外的电灯罩上即漆着她的名字。周祉辰再去时,花袭人的名字已重新变作招牌——上海天足改革早在众省之先,堂子中几无小脚,凤姐肯容留她实是因那些有“金莲癖”的老士绅,且开埠通商之地,新会乐里位在公共租界,对缠足好奇的洋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周祉辰不看蚊虫报,不知“三寸金莲花袭人”今在此处。

    她扑了空,茫然立在四马路上,听着周遭gUi奴一声声唤“客来”,已是夜阑更深,她便跟着穿马褂大氅诸君随意择了家妓馆进去。

    客来——

    因是生面孔,堂中阿姐起身迎她到房间,问大少第几回来,是否有旧识。周祉辰一时犹豫,说前时在花袭人家做过局,那阿姐扑哧一笑,说伊老树开花,现今在凤姐的堂子里,正春风得意,不得空来,周祉辰还要再问,阿姐却自端来烟盘,筛酒与她吃,周祉辰看她热切,勉强饮过两杯,付钱要走,阿姐却搭着肩膀坐低到她身侧:“大少想找先生伐?”周祉辰不惯被如此亲昵触碰,故意道:“我倒不喜欢天足的。”阿姐脸sE一变,拿了她的钱就端着茶盘出去了。周祉辰还要再问凤姐家在何处,却听外间支起牌桌,热闹非常,无人再来搭理她。

    等到元旦,报纸发行副刊,并在正刊中开启连载。这日晚间,h伯惠在倚虹楼宴请金剑花,给报馆众人介绍来客,坐在金剑花左手边穿细绒马褂的那位先生姓顾,笔名海上顾曲生,他右手边穿白西装的先生就是金剑花,今夜只这二位客人,李、王二编辑赶上前去递名片,顾曲生点点头,说自己从西洋留学回来,h伯惠向周祉辰使眼sE,周祉辰不好再沉默下去,也端起酒杯向那人打招呼。一番寒暄之下,周祉辰大概得知顾曲生的情况,顶平常的经历,他自陈是一位功课门门拿A,参加学生集会,倡导新文化、白话文的新新青年,而她辗转归海上,前途黯淡,说来除了留学经历,当真没什么好谈,顾曲生说的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她听得头痛,更无心去为家国想出路。文人宴集最是无趣,h伯惠遂提议行酒令,叫侍应拿来红牙签筒,按红楼里群芳的法子热闹,酒至耳热之际,李编辑已和金剑花称兄道弟起来,她甚是佩服,顾曲生也已熏熏然,说要写局票飞笺召妓。

    周祉辰隐没在角落,滴酒未沾,顾曲生与人轮番划拳饮酒,最后坐到了她身旁,周祉辰刚张口,就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双绣花小鞋来,周祉辰闭上了嘴,不知他要做什么。顾曲生向她介绍说:“这是莲杯。”周祉辰抓着酒壶,问什么是莲杯。“金莲当杯,风流,香YAn。”

    周祉辰听得反胃,却也好奇,便接过他手中莲杯给他倒酒,这只脚——这只绣鞋,b花袭人的还小,大约不到三寸,鞋中果然嵌着一只白生生的瓷杯,周祉辰提着的心放下来,还以为顾曲生真的有什么怪癖,原来只是鞋状酒杯。顾曲生见周祉辰对莲杯感兴趣,竟兴奋了起来,说自己家藏还有许多小綉鞋,改日约她去赏鉴。周祉辰摇着头应下,又听顾曲生讲起自己猎YAn的故事:“江南nV子裹足太晚,大抵要至七八岁,一双大脚,好不难看。我在沪上见的nV人,没几个三寸脚,小都是四寸,不l不类,直到月前,听闻小林黛玉家一位倌人,年纪虽长,却有一双金莲小脚……”顾曲生说着去桌下看她的脚,周祉辰穿着一双皮靴,故意抬脚,踢到他的额上,顾曲生连忙呼痛,周祉辰向nV侍应使眼sE,递出了一张钞票,那nV子笑着接了钞票便上来替他r0u伤,谁知这位顾曲生一被nV人碰到,就像被火燎了一般,跳起来道:“做什么!”周祉辰不解道:“顾先生不喜欢nV人么?”顾曲生道:“伊拉、伊拉也配叫nV人,一双大脚,半截观音。”周祉辰见他方才口称“新青年”,醉后大闹却要小脚nV人,已是原形毕露,更不敢饮醉,怕自己撒起酒疯来,有甚于顾曲生。

    散席后,诸君叫车各自归家。顾曲生仍站在街头说个不休,周祉辰临要走时问他:“顾先生方才所说的小林黛玉家在什么地方?”顾曲生听她提起,当即上了人力车要与她同去,周祉辰早有此意,自上回经历,她断然不敢再一人独去。车子未到新会乐里,顾曲生已吐过两回,周祉辰几yu作呕,到了地方只得付给两倍车钱,让车夫扶他落车。

    小林黛玉家有客在坐,依旧笙歌鼎沸。二人进到客堂,那娘姨认得顾曲生,忙递上热毛巾把,将人扶到骨牌方凳上稍坐,原来顾曲生已在此做过一回局,算是花袭人的客人,待他缓过神,娘姨扶着他径上了二楼最里一间屋子,周祉辰跟在身后打量,原想着此处不甚富丽,与先前花袭人家不差甚么,谁知进到大先生屋内,则有如洞天福地,暖炉熏得一室生香,珠帘银钩遮去妆台春sE,红木大床前斜垂着绛纱帐,顾曲生兀自在外间烟榻上倒头躺下,侍候的小丫头春漾请他们宽衣用茶,口称大少,说先生还正整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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