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百里下山-2 (第1/1页)

    「罕生！」东方嘉听到百里萨对自己喊到，他马上站起身来，望向百里萨的方向。

    「萨萨！你看到了什麽吗？要不要先下来再说话？」东方嘉回喊到，其实他有点担心百里萨站那麽高，不知道会不会不知道小心。

    「我发现一个应该是其他登山客的背包，看起来非常的新，或许有人会需要帮助。」百里萨站在相对高处喊到。

    「你在这里再等我一下，我需要去察看实际情况。」

    「我……请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你的忙！」听到有人可能需要帮助，东方嘉马上说。

    「你待在原地省T力。我答应你会很快回来的，好吗？」

    「如今在山里的日子也没剩多少时间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可以吗？」东方嘉有些吞吞吐吐、害羞地说。

    这是东方嘉这几天以来的真心话，但是他对於自己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话说出来，还是有些犹豫和惊讶的。

    百里萨忽地回想起过去几天东方嘉对自己表现出的依恋和不辞辛劳的照顾，以及在雪夜里逞强坚持後令他生出的担心，就觉得实在不忍再当面拒绝他。

    而且确实，他们俩人在山里可以拥有彼此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那好吧，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记得快点，说不定有人正奄奄一息在等我们。」

    百里萨和东方嘉各自背着自己的背包，因为奋力奔跑而有些跌跌撞撞的抵达那个雪地中的新鲜背包旁边。

    「接下来帮我以这里为中心点，逐渐向外地毯式的搜索。」百里萨和东方嘉商量着。

    「好。」东方嘉点头後马上动作。

    期间他们不断以圆形的方式渐近的扩大搜索范围，最後东方嘉在一片白茫茫雪地中，发现了一个……

    看起来才刚断气了几天到数个小时的新鲜遗T。

    「萨萨！」东方嘉喊着。

    他知道倒在雪地中的人已经断气，但是他依然极需要用百里萨的眼睛来帮忙确认情况。

    百里萨轻轻翻开那具遗T的双目，再缓缓阖上。

    「茜族人……」倒在雪地里的人，眼睛是茜sE的。

    根据百里萨初步判断，这名年轻茜族男X很有可能独自Si於大风雪中的失温。

    东方嘉下意识捂着自己口鼻，无力的跪倒在那名茜族人遗T面前。

    茜族人？东方嘉又仔细靠近了眼前新鲜遗T的面颊，他忽地发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在东方嘉和百里萨两人上山前去到巫者家中问事，东方嘉第一次见到上山前祈祷仪式时，他记得当时轻轻地迎面撞上一名与他讨论「珀族人真迷信」的茜族人。

    是他？！

    为什麽他会到珀峰北面来？

    大概一个多月前，他不是准备要到南面去吗？在那个行前祈祷仪式……

    东方嘉震惊而困惑着，也为那名萍水相逢、不知名姓的茜族年轻男子最後的际遇，不住感到唏嘘。

    与百里萨简单交换了下眼神後，两人决定脱下毛帽，静静地站在遗T旁为其默哀。

    「或许，如果我今天或昨天少睡几个小时，就可以早一点想办法营救到他了。毕竟我们在下山的时候注定要经过这里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说着，百里萨默默垂下头去。

    「萨萨，我拜托你，你快别想了。」东方嘉主动扑进百里萨怀里，一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边轻轻用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轻抚他的头皮和额头。

    「这不是你的错，前几天如果你没有多休息的话，差点也是没命的。」东方嘉努力对百里萨安慰到。

    百里萨动作有些僵y的轻轻对东方嘉回抱。

    「嗯，其实我都知道。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去觉得遗憾和可惜，还有……对大山里一再逝去的生命觉得很无力。」在这大山理，东方嘉第一次见到百里萨在面前落下眼泪。

    大山中乃Si亡之地，该用眼泪奉陪与祭奠。东方嘉想着。

    用珀族男儿珍贵的眼泪……

    既然珀族人的眼睛是淡琥珀sE的，那麽珀族男儿珍贵的眼泪呢？是不是也会是那样晶莹剔透的？

    面前的珀族男儿，正缓缓在东方嘉眼前失去过去平时眼中应有的光亮与sE彩。

    东方嘉此时才明白，原来对於那些一路上的屍横遍野，百里萨并不是放下了或是淡漠了，他只是……将难过一直深藏在心底，长期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因为面对大山，面对这些遗T，百里萨从十六岁那年或甚至更早时候开始就看过太多，但却无能为力。

    两人沉默的拥抱良久，百里萨情绪差不多缓过来了。

    他松开臂膀里的东方嘉，蹲下身来，仔细的为长眠於雪地里的年轻茜族人整理仪容。

    而东方嘉则在一旁，缓缓地将罹难者遗留的背包拖至两人面前。

    看来，终究确实是得打开来看一下的，对吧？百里萨和东方嘉相互对了下眼神。

    百里萨有些战战兢兢地拉开雪地中茜族人的背包，发现除了一般的登山用具和罐头以外，还有一片照片大小的薄木板。

    为什麽都没有氧气罐？是都用完了吗？百里萨先是为此困惑，後才将那块薄木板拿起看。

    只见木板上用曼德语文字浅浅刻着几句话──

    「完成南面不用氧气罐和不用向导独自登顶挑战後，我打算也完成北面登顶。」

    不用氧气罐，不用向导独自一人……登完南面，短时间之内再攻北面。

    东方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茜族人这样的行为是莽撞还是勇气，但他知道或许这位曾说着「珀族人迷信」的茜族人，倒是也有自己能够为之付出生命的信仰信念而不自知。

    而他最後也为自己正在笃信和想去执行的事物付出生命。

    就像自家父亲和百里萨的父亲曾经那样……

    东方嘉十分感慨，毕竟他曾见过他活生生的样子，即使只有见过短暂的几分钟。

    「如果我不幸长眠於此，烦请有缘人带我回家。给我父母一个交代，相信他们不会在法律相关问题上为难你们的。」

    所以这片木板是类似「遗言留言板」这样的存在吗？百里萨恍然大悟。

    每个攀登珀峰的人，都早已做好的Si亡的准备。握着木板，两人不禁想起这句话。

    在许多民族的文化里，不管如何，都是Si要见屍，而且最好是全屍的。

    东方嘉和百里萨明白「请将我的遗T带回家」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为过，也很合理。

    就算他们只是路过的陌生人，观念上也是Si者为大，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他们绝对很愿意帮忙。

    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背了两具遗T了，所以或许要等下一次上山时，再请其他珀族人跟着上山回到这里，或是……

    「那我们，也将这位茜族人的遗T一起带下山吧。」

    东方嘉思绪正跑着，却听得百里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