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目的与起点-4 (第1/1页)

    「我还记得你说，东方叔叔当年是业余登山家和摄影师？那这是什麽？」

    那是当然，那时候必须得这麽对百里萨说。东方嘉想着。

    不然一听到自己父亲是植物猎人或是植物研究学者，百里萨怎麽可能还会愿意带他上山？

    那时候他们之间还什麽都不是，甚至连客户和向导的关系都不算是……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他必须得向他好好解释。

    但还不等东方嘉想好要如何回答，百里萨便自己接过话头。

    「为什麽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包括这些标本和……发现我主动去翻背包时。」

    是因为东方嘉本身的个X就常b较冷静和淡定吗？百里萨想着。

    但是，这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奇怪啊。

    「因为我想，你应该迟早会知道。」东方嘉低下头，觉得自己已没脸面对百里萨。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在上山之前就知道……」

    就知道他们当初到北面是要做什麽，以及东方叔叔本就是位植物猎人？百里萨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这就是他们十年前决定到珀峰北面的目的和原因？」

    百里萨一时间无法接受……个X看起来那麽和蔼可亲、海纳百川，又极为尊重融入珀族当地传统与文化的东方叔叔，会做出这样绝对会使珀族人们和珀峰雪山nV神都极度震怒的事。

    「为什麽要对我刻意隐瞒？」百里萨眼神迷茫的望着眼前的植物采集物。

    东方嘉此时越不说话，就显得越加可疑。百里萨心里清楚地很东方嘉应该也知道。

    为什麽不选择大力辩解？！为什麽不选择与自己开诚布公的大声讨论？就像在山脚下讨论起微生叔叔那件事一样？！

    百里萨感到自己脑袋此时飞速的运转着。

    是否是因为自觉愧疚，所以东方嘉才不愿再说话，或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好好解释？

    东方嘉……还有什麽事是明显瞒着自己的吗？百里萨眼神闪烁着。

    他不想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感情，因为不同的价值观和不坦诚而撕裂成另一种破碎不堪的模样。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他不想知道东方嘉为什麽至今还是选择隐瞒。

    想到这，百里萨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脾X，一下子奋力猛地站起身来。

    他显然发现右腿还有点痛，但也只是「有点」。百里萨有些逞强地想着。

    东方嘉一下子被他这意料之外的过激反应吓到，不敢再继续说话。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见东方嘉有些惊恐的表情，百里萨有些为自己一时冲动的情绪举动感到後悔，便决定先暂时一个人往帐篷外走。

    「老爸他生平最不喜欢那些乱丢垃圾的观光客和盗采植物的人了，想不到，他最终竟是和这盗采植物的黳族人成为……」

    很好很好的朋友？还是「亲家」？

    百里萨暗暗咳了一声，因那词汇可能太过惊世骇俗，他决定暂时跳过这一部分的用词。

    「而且还必须要由盗采植物的人的儿子背下山。」

    令他觉得不该说出口的是，自己竟还和盗采植物的人的儿子有这些个什麽不可向他人明说的感情，这怎麽想都……罪大恶极。百里萨为此内心十分煎熬。

    等百里萨独自在帐棚外冷静地站了一会，东方嘉才缓缓从帐篷中钻出来待在百里萨身後。

    「总之，这些东西我们除了遗T，全部都不能带走，东方先生。」百里萨注意到东方嘉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就跟他说。

    东……东方先生？这样的称呼，使东方嘉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彷佛又退回了原点。

    「上山前，巫者说除了活人Si人以及本来就属於自己的东西，别试图从珀峰上带走其他任何，所以不管如何，我不会同意你将这些东西带下山的。」

    该Si的，在他们实际上山之前，百里萨还以为巫者向他提点这句话是「废话」，因为那不是本就应该这样的吗？当时百里萨还忍不住想直接吐槽。

    别试图带走其他任何……想不到，现在想来，这句话实是别有深意。

    见百里萨语气坚决，东方嘉便只是先沉默着凝望了他一会。

    「但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我想我有权利将它们和我父亲的遗T一起带走。」

    言下之意，东方嘉觉得遗物背包里的那些，现在已是他「本来就属於自己的东西」。

    东方嘉知道这句话一出口，会更冲击他们本就已濒临破碎的关系，但在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忍痛向他说出口。

    因为……他必须得带父亲回家，还有带那些植物下山、回家。

    为他自己，也为了那群在医院里的黳水混血儿。东方嘉想着。

    这些植物里的化学物质，或许将会是他们後半段人生光明面之中，最後的救命稻草。

    但东方嘉也知道，那些过去若要向百里萨解释起来，不仅极其复杂，因他们彼此从小生命经历过於不同的关系，百里萨也不一定能完全接受的了。

    而因为自小黳水混血身分的关系，东方嘉也早已习惯了，那种和他人不一样、不被认同和不被懂得的感觉。

    所以……没关系，没关系的。东方嘉默默安慰着自己，努力想消化情绪。

    「这些本来是山里的东西。」百里萨回说。

    如今明面上的情况便是，两人都各持己见的不愿退让，好一阵子不说话。

    「百里萨……」

    「别叫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静默一会，百里萨忍不住向一旁连续呼出好大一阵白雾，就像在cH0U菸、试图消愁那样。

    「那些植物到底……？」百里萨及时将话头踩了刹车。

    不过是一堆乾燥和凋零的破碎植物形T而已，他不能理解为什麽东方嘉不愿意放弃它们，直接选择只带父亲的遗T下山。

    「那些植物对我和父亲来说，确实很重要。」东方嘉缓缓说。

    东方嘉知道百里萨其实想说什麽，他想说的不就是「区区植物」吗？就像自己当初在山脚下，差点当面对着他说出「区区八千橙金」时的心情一样。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有想着彼此、顾虑到对方的内心感受，所以并没有选择将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从那天遇到你开始，你对我说的、做的所有事情，我一直都是感激你的。所以我很说我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需要去经历这些内心煎熬折磨与价值观的冲击。」

    呜，又开始了。

    百里萨知道，东方嘉一向在口舌方面b自己还要伶俐，他有些想要下意识的逃避不去听，以免落入一种两人之间名为「温情」的……攻略和陷阱。

    百里萨不禁开始回想和猜想，东方嘉从遇到自己开始，到底说了多少真话和假话？

    该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吗？该相信他说过的那些话？

    但是刚刚那段话，百里萨又能明显感受到东方嘉来自心底的肺腑真诚。

    「我能跟你说，为什麽那些植物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需要等你我都冷静的时候。」

    百里萨默默别过身去，刻意不去看东方嘉。

    「百里萨，等我们都愿意、都冷静的时候和我谈谈，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後悔的。」

    千万千万别去看，百里萨告诉自己。

    不然他会有很大的机率，马上就对眼前的人心软的。百里萨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