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4） (第1/1页)

    隔天他们通通被叫去训导处，警方和老师们昨天严苛讯问那群孩子有谁参与群架，一个都别想逃掉，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全交待了、连帮助逃跑的莎莎和尤欣也被视为共犯。

    班导头疼地说：「又是你们！是不是非要闹到退学才甘愿？你们整天就只会打架闹事就对了？拜托别再给我惹麻烦！」

    主任在一旁开口：「现在这社会还真是世风日下，我们以前那年代啊，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学，能上学的都万分珍惜，哪敢这样斗殴？」

    「你们知不知道对方有名学生的家长是市议员？要是闹到新闻媒T都来报那还得了？还好对方不追究??」

    「还真是不可教化啊！涂老师，我看说再多也没用！浪费口水！各个以後都是社会败类，不如现在就退学出去混日子??」

    「我们定个时间，大家一起去道歉，学测也快到了，你们知道这种校内品行纪录影响很大吧？知道的话就好好道个歉，早点让事情落幕。」

    她一直都知道，「大人」是一种恶心自私的生物。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喔？」喧闹中，她平静地开口。

    「行了吧！做错事还这麽理直气壮，你是不是觉得没动手揍人就没错了？你那行为是共犯啊、是助长暴力??」

    「我是说，带木棍球bAng来打、在学校後巷堵人的都是他们。」她直视主任的双眼，毫无畏惧：「那大家的行为，是不是叫做正当防卫？」

    老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不过是想和队友们去吃个粉圆冰就被打了啊！」阿豪吊儿啷当地从K子口袋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验伤单：「不过现在也吃不了了，嘴破有够疼的，啊、说起来昨天医生说我左眼差点就危险了啊——」

    「带大家去医院还有昨天目睹全程的都是我，我可以证明是对方先动手的。」尤欣居然笑了，阿豪觉得周遭气温又下降了几度：「还是说要用测谎机看看我有没有说谎呢？」

    「就是啊！老师，看见他们拿球bAng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肯定是要Si在这了！」

    「我本来想逃的，但对方人多势众，一围上来根本无处可逃，我怎麽可能傻傻站着被打，当然是要还手的啊！这怎麽就做错了呢？」

    「为什麽不是他们来道歉啊？二班的铭宏听说都还打石膏了——」

    「啊啊、刚刚说对方家长是市议员对吧？」莎莎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生气，但脑袋却出奇冷静：「那您们肯定是被施压了才这样的吧？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像您们这样的师长喔，像条哈巴狗一样卑躬屈膝地偏袒对方。难道是被对方威胁了吗？没办法啊、公权力就是这麽可怕，还是我顺便请警察大人们调查一番还各位老师一个公道??」

    「别、别乱说！」老师白着脸，无法直视nV孩那乌黑到近乎吞噬一切的双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後主任喊：「今天就到这了！警方会调查的！大家都回家吧，你们最好都乖乖的不要再出事！」

    人cHa0中，她看见几名老师望着他们直摇头，说：「不良终究是不良，就只会惹是生非，也考不上什麽好学校，将来肯定是社会败类??」

    像是看虫子一般蔑视的眼神。

    「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这种大人的。」她轻声发誓。

    「你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男孩开口。

    她看着那个站在楼梯间朝她搭话的的男孩，看了一会发现是班里以前向以珊告白过的眼镜男孩，他似乎很紧张，就连刚刚那句话也是卯足全力喊出来的。

    「什麽意思？」她笑着问。

    「她就像一片白纸，是你??是你将她染黑的！我的意思是，她的世界里本来没有暴力的，像你这样的不良少nV，为什麽偏偏要靠近她呢？肯定会W染她的??」他提起了勇气说出口，眼镜下的双眼满是愤怒和害怕。

    莎莎沈默着，往下走了几步，男孩害怕得也跟着退了几步。

    「是她朝我伸出手的。」她想起了那个月夜，nV孩扳开了大姑禁锢的十指，笑着和她说不需要活成其他人的样子，赵莎莎就只要活出赵莎莎的样子就好——

    「是她先朝着深渊里的我伸出手的，然後我回握了，就只是这样而已。」她笑着开口：「不要叫我松开手喔，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正如你所说，我不是什麽好人，非常的自私自利。」

    眼镜男孩没再多说什麽，转身下楼了，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为什麽每个人都要擅自对她抱有期待然後又失望呢？

    她想，她早就被这个社会淘汰了，现在大概是世俗眼中最底层的渣滓吧。没差、她已经决定要随心所yu地活，活出她自己的人生。说到底，她本就是桀骜不驯的个X、讨厌被任何规则束缚。

    她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双颊，清脆又响亮的「啪」一声，脸颊火辣辣地疼，总算勉强打起JiNg神。心想：好、走吧。

    以珊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微微垫着脚尖，不停东张西望。

    她想，真奇妙，明明放学的人cHa0川流不息，制服外套也相同、看得眼花撩乱，她却总能一眼就看见nV孩，彷佛其他人都成了背景一样。

    她从後头走近，拍拍她的肩：「不回家在g嘛呢？」

    「刚刚遇到阿豪他们就聊了一下??他们说你刚刚怼了老师一波，帅惨了。」以珊看来很惊讶，但还是故作镇定。

    「我哪有。」她想阿豪的嘴巴真是不牢靠。

    「你??今天要去打工吗？」

    「嗯。」

    「那一起走吧。」

    她笑着伸手将以珊脖子上的围巾围得更紧一点：「嗯！」

    一路上北风凛冽，以珊说，这个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再忍一下吧，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能去垦丁玩了。」

    她们这届的毕旅有一站是垦丁，她们一直嚷着要去的，终於能成真。一想到【海角七号】里那片碧海蓝天，还有温暖re1a的yAn光，就让人迫不及待立刻飞去垦丁。阿豪那群男生更是下流地喊：yAn光！沙滩！b基尼辣妹！肯定是被这寒风刺骨给冻坏脑子了。

    「好期待啊，那儿一定四季都很温暖。」以珊x1了x1鼻子。

    「嘿、你想考哪边的大学？」

    「就这附近的喔，最好在市内。离家近、也有不少好学校。」

    「肯定能上的，你那麽努力。」

    「好紧张啊！下周又要模拟考了，每次看排名我都会发抖——莎莎，那你想上哪间呢？」

    她看着nV孩一会，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说：「也是这个市内的，我尽力看看罗？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nV孩说一定能行的！笑得很开心，眼角都弯了起来。然後从包里掏出了一个OK绷递给她，说：「对不起，昨天我实在是太生气，就那样转身走人了??也没看看你的伤口严不严重。」

    「就是小擦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她看着那个OK蹦，泰迪熊图案的，看起来柔软可Ai，和本人有点像。她想，这得好好收着做纪念才行。

    「下次我不想站在原地等你。」以珊依然笑着，眼神坚定：「我会站在你身旁保护你，我啊，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弱小喔！」

    雾气蒸腾。她吐出了团团雾气，有些模糊双眼——是这腊月正冬太过寒冷、还是她的T内太过燥热呢？

    彷佛一句咒语，直直地往心底去，以珊一次、一次地开口承诺：「下次、下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