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过尘世蜉蝣而已（一） (第3/3页)

，你要小心喔。」

    一会後，炉上的铃轻响一声，谢尔蒂随即轻巧地踢开了烤箱门。缭绕的烟气在开门的瞬间便四溢而去，在那之後，便是块被数根暖光灯柱照耀的、闪亮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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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装的过程很快，一份三明治在一分钟内便被端上了桌。

    在谢尔蒂期待的注视下，菲力普狐疑地抓起三明治，小心翼翼地用牙齿撕去了极小的一块。

    入口的瞬间，大量的资讯飞快地流进菲力普的脑海。

    抹上N油烘烤的面包胚sU脆得恰到好处，培根的重咸被蔬菜完美中和，N香浓郁的起司惹得人想再咬上一口。菲力普惊讶於自己嘴巴里的T验，这代表他不仅有味觉，就连食物的sU脆、松软、黏稠等触觉T验都能清楚地感受。

    不消半刻，盘中的食物便被菲力普一扫而空。看着菲力普的模样，谢尔蒂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还不错吧？」

    「嗯，非常……美味。」菲力普用袖口擦了擦嘴，「但为什麽？」

    为什麽拥有味觉？为什麽可以进食？

    放下的手在桌上发出「喀哒」一声——坚y、无机的声响。

    这种声响显然与燃油和煤炭更加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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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呢。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在r0U和燃油之间选择前者。」谢尔蒂以手指抹去唇瓣上的沙拉酱，「我会想m0到桌上木头的纹理、闻到花朵的芳香、吃喝美食、看看朝yAn、听见欢笑——」她摆摆手，彷佛理所当然般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会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像个人类一样。」

    「人类……」菲力普不可思议地端详着自己仿真的双手，它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即使用它与别人握手也大概不会被发现的程度。

    这麽一来，就可以像人类一样地握手了。

    他想起谢尔蒂曾称自己为「天才」。从这一点来看，自己确实做得很好。

    若是不用失忆就更好了。

    失去了记忆，自然连那些本该烂熟於心的术语都忘了；他不清楚盒柜里都摆了哪些工具，更不知道要怎麽将众多零件拼装成一台有用的机械。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做的、怎麽做的。

    菲力普望向工坊，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天才，甚至不是工匠了。

    「不用担心。」谢尔蒂淡然地说道：「就算你再也造不出东西，也依然会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还是菲力普本人，就一直会是。」

    「我明白。」菲力普点了点头，望向眼前给自己设下三日期限的少nV，「我会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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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向她证明的同时，也向自己证明。

    毕竟，没有R0UT、记忆，只是空有一副「自己即是菲力普」的认知的话，恐怕连说服自己都不够。

    为此，必须证明。

    「那太好了。」谢尔蒂吃下碗中最後一口食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麽，我们来说点有趣的事吧。既然要证明你的身分，那我们必然绕不开这个话题。」

    谢尔蒂双手一拍桌，快速地从座位上弹起，三步并两步走向房屋的一角後，又迅速地返回桌边，一来一往之下，少nV的手里多了两只密封的玻璃瓶。

    「我的朋友，敬请见证——」她将瓶子摆在桌上，动作浮夸地鞠躬行礼。

    然而，即使菲力普再怎麽眯眼观察，玻璃瓶终究只是玻璃瓶，它瓶身泛h，看上去已经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特点了。

    至於瓶中之物则更是平凡，就只是一眼便能望穿的、普通的水而已。

    「这是我远赴北方，费尽心思为你带回来的礼物。」谢尔蒂无视了菲力普脸上的疑惑，继续以夸张的语气说道：

    「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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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喝采一般，屋外的雷适时地响起。

    菲力普盯着维持鞠躬姿势的谢尔蒂，手没有移动，就这麽靠在距离玻璃瓶一指远的桌面上。

    「哈？」

    菲力普歪过头，眼神在谢尔蒂与玻璃瓶之间反覆跳动。

    「雨水？」

    「雨水。」谢尔蒂重复，语气里尽是肯定，「就是它杀了你。」

    此言一出，菲力普靠近玻璃瓶的手便缩了回去，随後才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探出，缓缓将玻璃瓶抓起、拿近了看。

    瓶里的水折S了些许光线，看上去与清晨树梢上的露水别无二致。

    「是病毒吗？」

    「是的，瘟疫。」谢尔蒂的嘴角微微抬起，手指小力地r0Ucu0着自己的太yAnx，「首先是肺部，再来是手脚，最後……大脑。它会把你的脑啃成一团烂r0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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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菲力普捏住鼻梁，皱起了眉。

    难以想像。

    从谢尔蒂口中说出的这些，尽管已经记不清了，但这毫无疑问是过去的自己所经历过的东西。

    现在仍躺在作坊里的屍T就是证据。

    「菲力普，你觉得人的意识，又或者说是灵魂，到底存在於哪里呢？」

    「脑子……吧？」菲力普指向自己的头颅，手指轻轻点在脑门上，仿真皮肤下的外壳发出了沈闷的响声。

    「在北方，我见过染疫者临Si前的样子。」谢尔蒂顿了一会，接着问道：「他们的大脑破损，丧失语言、产生幻觉、变得暴躁易怒，只剩下最简单的思维和本能——我猜Si前的你大概也是这样。」

    「这还真是……」

    「假设灵魂真的存在於脑中，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也随着大脑一起破损了吧。」她举起手，指向菲力普，「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挺正常，完全不像个脑子曾经缺过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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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脑子了吧？现在这里面究竟是什麽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菲力普用指节敲了敲额头，「乐观地想，或许正是里面的东西修复了我的灵魂，让思维再次完整了起来。」

    「或许真和你说的一样呢。」

    谢尔蒂咧嘴一笑。

    「但是，这不就代表你根本就不是菲力普吗？」少nV绕至菲力普的身後，将橡胶般的手掌至於菲力普的头顶，轻声说道：「不是菲力普，而是撷取了部分菲力普人格的、仿真的人偶。」

    「原来是这样。」菲力普没有转头，只是盯着玻璃瓶上反S的、自己的面容，「所以，只要排除了这个可能X，就能证明我是菲力普了，对吧？」

    「喔？」谢尔蒂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想怎麽做？」

    「找回记忆。」

    「哈哈哈哈——」谢尔蒂一拍大腿，接着问道：「三天之内？」

    「三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