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吗 (第1/1页)

    大三的时候，楚清桥觉得自己应该快忘记余延了，在学习的间隙里去球场放松，注意到一个大一的学弟。他长的挺帅，楚清桥不免注意到他，在远处看他的脸。冬日的阳光笼在他身上的模样让楚清桥有一瞬间眩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和余延的样子重叠了，他笑地很肆意，和朋友勾肩搭背着，嘻嘻闹闹，他身上的活力勾引着楚清桥，楚清桥忍不住天天跑去看他打球。

    大冬天里楚清桥上半身穿着臃肿的羊羔毛外套，下半身穿着半身裙，有点冷到麻木。那天晚上他没打球，只是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拍着那颗球，砰砰砰。楚清桥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看他，他失手了，那颗球没有再回到他手里，咕噜咕噜滚到楚清桥脚边。楚清桥弯下腰捡起那颗球，抬起头看见他走到自己面前，没什么表情。

    楚清桥把球递给他，鼓起勇气向他要了微信号。他很爽快地扫码后，格外贴心的嘱咐让楚清桥早点回寝室，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要乱逛。

    楚清桥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备注心想，原来他叫路铭星。

    冬风把楚清桥吹的打了个喷嚏，鼻涕泡泡一下子就出来了。楚清桥吸了吸鼻子翻他的朋友圈，慢慢往回家路上走。

    那之后楚清桥更加明目张胆地跑去看路铭星打球，孜孜不倦地跟他发消息，他回地很冷淡。路铭星是住宿舍的，楚清桥尝试着做了一些甜品买了奶茶天天晚上站在他宿舍楼下吹冷风等他拿。楚清桥等着他慢悠悠下楼，尚还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倒贴和不要脸。

    出于以前的自卑心作祟，楚清桥出现在他面前时总戴着口罩。有天晚上他让楚清桥把口罩取下来，楚清桥扭捏半天摘了，心想妆应该没花吧？他在幽幽的路灯下盯了两秒楚清桥的脸，然后在楚清桥面前露出了第一个笑容，问楚清桥明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喝酒。

    ……

    楚清桥很久没来过这种场所了，路铭星叫了一大群男女朋友坐在一起，这种场景让楚清桥不免想起高三那时候………楚清桥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事，装地开朗些努力混入他们玩酒桌游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朋友总用一种下流的眼神打量楚清桥，楚清桥浑身不自在，不怎么想喝酒。结果楚清桥输的次数最多，其他人合伙出老千一样，不免有些懊恼，被起哄着劝酒的次数也更多了。路铭星狎昵地搂着他的肩膀，把杯沿贴着他的嘴唇灌楚清桥酒，楚清桥隐隐有点不安，咕噜咕噜吞下酒水，楚清桥和他并不算熟悉，在他身上楚清桥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安全感和依赖的感觉。

    前几天还很冷淡的一个人今天突然转了性，在他朋友面前炫耀似的搂着楚清桥，装成无比亲密的样子。

    酒过三巡后楚清桥摆摆手去厕所吐了两次，沉甸甸的胃部这才好受一些，回到座位上小声对路铭星说：“我要、先回家了……很困。”

    他惊讶的看了楚清桥一眼，问：“不去吃点宵夜吗？”

    “啊……不、不去了，下次吧。”楚清桥结结巴巴地说完，逃也似的跑出酒吧，胃已经被酒精折腾地受不了了，吃了几片胃药才冷静下来。楚清桥一时间搞不懂自己对路铭星到底是什么感情了，是喜欢吗？真的是那种喜欢吗，他不确定。

    这时候他发给楚清桥一张表情包，配图很可爱，文字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楚清桥手一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不和他在一起，毕竟先追他的人也是自己。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路铭星一改刚开始的冷淡，对楚清桥比之前热情一些，会主动牵楚清桥的手，给暖手，说一些动听的甜言蜜语。当然，他一直把楚清桥当成女人———楚清桥其实是个男人这种话他实在找不到机会说出口，也纠结于到底说不说出口。

    会被当成变态吧。

    如果他知道楚清桥是个穿女装骗人的死变态，说不定会把楚清桥挂在校园论坛上鞭尸。

    楚清桥和他接吻时，他口腔里也有淡淡的烟草味，楚清桥透过他总能看到另一个人，但其实他们完全不像。年纪尚小的男孩吻技是热烈的、粗重的，手会不安分地捏着楚清桥的臀和腰，眼底的欲望显而易见。

    按理说，楚清桥该认真开心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里，可是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时又没有那么喜悦。

    寒假来了，今年下了雪，轻飘飘地落在空中，融化在掌心。楚清桥乘着假期把驾照考了，然后宅在家百无聊赖，偶尔和路铭星打打视频，他家里吵吵闹闹的，好像是表弟在嬉闹。他的脖子上戴着楚清桥给他织的米白色围巾，笑嘻嘻地对楚清桥：“老婆，我有没有新年礼物啊？”

    楚清桥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嘴上还是哄着：“有的，我还在看呢。”

    “其实………礼物是你也可以啊。”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楚清桥，楚清桥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心虚地打开淘宝看鞋，跟他买了双两千块的球鞋后觉得rou痛地不行。

    小年的时候路铭星偷开了他爸的奔驰把楚清桥约出来玩，礼物递给他时他满脸喜形于色，笑嘻嘻地亲楚清桥，可是他什么礼物也没有给楚清桥，楚清桥有点失落。他带楚清桥去游乐场玩，说是补偿楚清桥的礼物，但其实一路上他都拉着楚清桥玩他觉得刺激好玩的项目，楚清桥就跟屁虫一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夜色降临的时候摩天轮的灯光把积雪染成了五颜六色，楚清桥心里一动，拉了拉路铭星的袖子说想坐摩天轮。

    他嘀咕了一句那有什么好玩的，不过还是带着楚清桥去坐了。摩天轮缓缓启动，楚清桥在一方小小的透明空间里，呆呆地看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没什么特别好看的，也不如曾经想象里浪漫，就……极其普通。

    路铭星这时候凑近了楚清桥，薄荷味道的呼吸热热地打在楚清桥脸上，他把楚清桥揽到他大腿上接吻。楚清桥一时间有点僵硬，感觉到自己屁股下，有个东西好像硬了，硌地有点疼。在摩天轮就要落地时，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大衣，脸色阴沉沉地，在人群里格外显眼高大。

    心脏一下子跳的极快。

    楚清桥立刻推开了路铭星的脸着急地往窗外看，可是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小情侣们，再也没看见总是在噩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了。

    对于路铭星的疑惑楚清桥选择闭口不言，心里乱糟糟的，下了摩天轮也在不停地绞着手指，局促不安到又产生了咬指甲的欲望。

    是幻觉吗？如果是的话这也太真实了。楚清桥在大一的时候会经常产生这种幻觉，到处都充斥着余延的身影，他甜蜜地亲楚清桥，cao楚清桥，对楚清桥好，叫楚清桥的名字，挥之不去。在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类药物后这种情况才得以好转，戒断反应是常常会失眠。

    在和路铭星恋爱后，这种该死的幻觉应该是彻底消失了的。

    肯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看到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一定会很生气地质问吧。

    在楚清桥的记忆里，他的性格停留在三年前那个余延身上，永远幼稚，永远长不大。

    所以，一定不会是他。

    楚清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雾如同烟雾一样轻飘飘的，晕花了眼前路铭星的脸，雾朦朦一片。

    他问楚清桥要不要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