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读心(14) (第1/9页)

    12月16日星期五5:50PM

    市区的街灯与川流不息的车头灯如火苗一般飘飞燃烧着，彷佛将单调呆板的路面裁切成一段一段立T而重叠交错的缎带，骑楼边上的人cHa0与临停的汽机车满溢至马路上，迫使硕大的公车车箱维持原本的速度，并以高超的技术绕过被挤压成狭小巷弄的车道，有惊无险地擦过我的脚边。我伸手拉开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让汗Sh的皮肤能稍微透透气，暂时停在红灯的前方。

    明天早上要举行国文补考，虽然离春季校际运动大赛的开场已经不远了，指导仪队的h老师仍然满怀善意安排我今天傍晚排演休假，让我提早回家读书做准备。我虽然告诉老师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可以回队上进行排练，h老师却大叹了一口气，不由分说地训了我好一阵子。

    「这次补考给我考好！」留下了这句告诫之後，h老师便把我从社团休息室给轰了出去。想来h老师大概也从班导师和国文老师那边遭受到不少压力吧，再加上与乐队那边商讨共同演练的时间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我应该要好好听话才是。

    虽然我也曾想着就这麽回家用功念书，不过事情好像没那麽容易。

    「杜桂语吗？我是邱尚智，还记得我吗？」

    「邱尚智？喔！那个工坊的人吗？」

    「是的，就是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不晓得你什麽时候有空？」

    「拜托我一件事？是什麽事？」

    「嗯！你应该认识h仁义医师和沈夏乐医师吧？」

    「认识啊？怎麽了吗？」

    「h医师请我帮忙，所以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力量。」

    一开始尚智哥的口气还很轻松，像是许久不见的叔叔那般的问候，然而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很严肃，让我不由得讶异地张大了双眼。

    「我的力量？」

    「是的，拜托你了。」那是很诚摰的请托，声音低沉得让我绷紧了神经。

    「好！」我大声地回覆，深怕一下小心就错失了帮忙的机会。

    这是前天接到的电话。不过连续两天晚上都得上国文辅导，之後还要留下来排练，说实在的，最近不晓得为什麽，所有的事情似乎全都挤在同一时期发生那样，感觉好像变得异常忙碌。

    不过大概也是托了补考的福，今天晚上难得有空。虽然原本是为了念书特地留下来的时间，然而现在才管不了这麽多。

    「是吗？你今天晚上有空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想说要不要自己先找找看呢！」

    回到家之後，我回了一通电话。尚智哥的话语似乎透着些许心急，不过口气听起来却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让我不禁迟疑地偏过头，想着倒底有没有Ga0错意思。

    「那我们就约好晚上六点见罗！不用担心，今天大叔请你吃饭，不用客气！」

    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我原本还想着不应该辜负h老师的心意，多少花点时间读点书的。然而就在我翻书本，试着将内容刻印进脑袋之中时，却怎麽也无法随心所yu，只是盯着页面上同一个词语，不停地想着同一件事。

    究竟需要用我的力量帮忙做什麽？

    我摊开手掌思索着。我究竟拥有什麽样的力量？

    既然是尚智哥的请托，而且还与仁义叔有关，那大概会跟那些东西有所牵连吧。

    那些黑sE、有着如蝙蝠般翅膀的小孩。

    我把书包里的书全都拿了出来，翻开底层，检视里面藏着的东西。

    银制的刀柄。没有刀刃，只有刀柄的护身符，这就是尚智哥与华凤叔为我制作的武器。

    我拿起银制的刀柄放在手掌上。切面呈扁椭圆的刀柄感觉不到一丝重量，彷佛像是拿着一团细致塑形过的棉花，却又札实地陷在掌心之中。

    刀柄下缘处散发出好几束放S状的直线刻痕，在刀柄表面交叉相叠成多层的网状。虽然只有简单的线条，却让刀柄看起来十分JiNg致华美，那是因为这些单纯的图形其实得经由细仔的计算排列才能由直线画成如此复杂的几何。

    我将刀柄再度收进书包底层，算好时间，重新穿上学校的运动外套，围了条围巾便骑着脚踏车出门了。

    虽然有听说这几天晚上会变得b较冷，下个星期还会有寒流来袭，不过就算如此，围着围巾骑脚踏车还是很热。

    我重新把脚放在踏板上，跟着绿灯後的车cHa0前进。从耳际呼啸而过的汽机车马达声一阵一阵地掩盖过脚踏车链条转动发出的细微声响，进入市区中最热闹的地段，写着猪脚饭三个字的庞大红底黑字招牌就在前方的转角处。

    被发h的日光灯照亮的长形店面里坐满了用晚餐的客人，甚至连面向马路的摊子前也簇拥着数个等待外带的人群，几辆路过的机车等待时机cHa入路旁的空位准备下车点单，周五的车cHa0来到此处变得愈加混乱。

    我紧贴着等在路边的机车车尾绕过马路外侧，前方的骄车被对向来车与临停的卡车夹在马路中央进退不得，钻进无法动弹的车阵缝隙，尽管是骑着轻便的脚踏车，也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从中脱离。

    我吁了一口气，跟着变得顺畅一些的车cHa0继续前进。

    这麽说来，几个星期前我也曾在那家猪脚饭店吃过饭，不过大概不是在晚餐尖峰时刻的关系，还能轻松地在店里找到一些空位。回想起那天的情况，从各方面来说都特别令人难以忘怀。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一。做完化学实验，回到教室打扫的途中，做为值日生的我，独自将垃圾拿到学校後方垃圾场的时候，张老师悄悄地把我叫到一旁。

    虽然在学校得叫他老师，可是他其实是我的小舅舅。从小到大都是唤他舅舅，一时还是无法改口，刚入学时还曾被他纠正过好多次，现在反倒有种很久没叫他舅舅的感觉。

    「在学校里，我得对每个学生公平，当然也包括你。所以你得叫我老师，我也会像其他学生那样对待你，你要记清楚罗！小语。」得知我考上舅舅任值的学校之後，舅舅也被招呼来家里一同庆祝，在那时舅舅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是的，老师！」

    我当然能理解舅舅的心情，而且说实在的，在学校里如果还得被舅舅特别盯着，那才会叫人浑身不对劲，我可是敬谢不敏。舅舅这样的提案可说是正合我意。

    所以那天放学前在走廊上被叫住的时候，我反倒有些吃惊。

    「小语，上次课後辅导小考的考卷我已经改完了，你考得不错耶，完全看不出来你之前曾经考得那麽差。」张老师压低声音说着，喜滋滋地将眼镜後方的只眼眯成一条细线。

    「那当然，我如果认真起来，这点小考根本不算什麽。」被老师称赞了一下，我便忍不住骄傲了起来。

    「你现在可还大意不得。」张老师板起脸孔，严肃地告诫我，然而最後还是放松了表情，「不过看在你这麽认真的份上，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吗？」这可不得了，我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

    「嗯！你今天晚上要进仪队练习吧？我晚上也有点事要留在学校加班，你练习完就来教职员室找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