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心甘情愿 (第2/2页)

时候他以为这就是无情了，以为他们短暂的相处在这人眼里一文不值，可没想到事实比这还要再残忍千百倍，原来连带着他最为珍视的那段过往也都被无情地一起抛弃了。

    这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体内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剧痛席卷而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来临的滋味。

    严卿昱这几天虽然一直没过来，却每天都在关注叶墨尘的情况，同时他也趁着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所有清晰的模糊的、快乐的无助的，一切往事他都认认真真想了个遍，而当他得知叶墨尘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没有大碍时，一直以来纠结犹豫的那些问题也都随之释然了。人的一辈子能有多久呢，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几乎朝不保夕的时候，小布丁的遗憾还历历在目，难道这教训还不够吗？

    想通了这些，他决定过来坦诚相见。不管是小晨还是再次相遇的叶队长，对他的好都是赤诚无保留的，他自己的心意也并不难看透，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问出来，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看着叶墨尘血色尽褪的脸，他不禁有些慌乱。他并不是想要质问，只是想好好聊一聊，把话说开，可对方却显然误会了什么。还没等他再开口解释，叶墨尘语气微颤地开了口：“知道我是小晨，也要与我互不相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要与你互不相欠又怎么会带你回来呢？”

    “带我回来，只是因为博士需要我。”

    严卿昱突然发现，似乎有些说不明白了，他急促地呼出一口气，慌乱地想要解释清楚，可这副样子看在叶墨尘眼里，却是十足的心虚和不耐。

    “就算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你真的会在意吗？”严卿昱被这虚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发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闭眼靠在床头，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当年我不想走，可是有谁在乎呢，根本没人关心我的想法——就跟小时候一样，爸妈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乖乖在家等。永远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更重要的事......”叶墨尘似乎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只自顾自地低声呢喃着，“相认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宁愿你拿我当个陌生人，也好过去消耗过去那些美好......”

    “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严卿昱急得站起身来，上前扶住已经坐都坐不稳的人，沉声解释，“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不是真的。你不是别人，你是小晨啊，哪怕你不想认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严卿昱眼看着叶墨尘眉头紧拧，低着头痛苦地喘息，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正想着去找博士来看看，猝不及防竟被一把推开了。他被推得一个趔趄，再抬头时叶墨尘已经俯在床头干呕起来。

    他再也不敢耽误，拔腿就要往外跑，这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马博士手里拿着个盒子走进门来。

    “博士你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马博士见他在这里，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将止住呕吐几近虚脱的人扶了起来。“这次什么感觉？”他边说着边从带进来的盒子里抽出一个空的针筒，对准静脉抽出一小管血来，接着又迅速将血滴在早已准备好的试纸上，直直盯着一动不动。

    “像有火在烧。”叶墨尘的声音轻得听不清，说完便在床上缩成了一团，牙齿咯咯作响。马博士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更加热切地等待着试纸的变化，漫长的几秒钟过后，颜色终于显现，博士抬头长叹一声，双眼迸发出激动的神采。试纸随着手臂的挥动从颤抖的手中飘落在地，可等他扭过头看清床上人的情况时，又罕见地有些迟疑起来，面露纠结。

    严卿昱此时已然明白过来两人是在做什么，一时间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博士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脑子一阵发热，冲过去将人护在身后，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剧烈的心跳声中，无边悔恨涌上心头。当初知道小晨能自动免疫的时候他守口如瓶，不就是因为预见到这后果吗，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这事在眼前发生。如果不是他今天想清楚了主动过来，小晨在这里被折磨到死他可能都不会发现。

    “你的身体不是也开始恶化了吗，早点找出解决办法才更有希望彻底恢复。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严卿昱愣了愣，他虽然确实也显出了动物形态的体征，可远不到恶化这么严重，直到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才幡然醒悟博士这话的目的。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身后果然传来叶墨尘急切的声音：“是我自愿的。”

    “早点成功才能早日结束这痛苦，”博士说着语气急促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近乎狂热地快速解释，“今天的反应非常完美，免疫系统几乎已经全部调动起来了，只需要再加一点点刺激就能拿到完整的抗体成分，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他上前拉住严卿昱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卿卿，有你在他能熬过去的，就这一次，这次过后就再不用继续了。”

    严卿昱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只觉得呼吸都万分艰难，可在他茫然摇头的时候，叶墨尘已经给出了回应。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