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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第1/1页)
    一忙起来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开庭在即,日子越近,我也越心神不宁。    安旻说案件将进行不公开审理,如果我不想出庭也可以去旁听。    我拒绝了。    我并不想见证什么,不管是直面那些过去的经历,还是眼看着傅梁辰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说实在的我现在对傅梁辰心情很复杂,比起恨他,他要坐牢这件事更让我心慌意乱,因为我没法摆正自己的心态。如果一开始和他之间只是单纯的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关系,我或许会有勇气站上法庭与他对峙,力争将他绳之以法,可后来那么长的日子里,我觉得,我是有心甘情愿的成分在里面的,那早已不能算是完全的胁迫和驯服……    我动过心,我知道。    我自己的心,我的感觉,我曾经日日夜夜的所思所想、所经受所盼望,我怎么会不知道……    可我不能为他做什么,我也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我就是有点可惜,从父母走后,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傅梁辰是我唯一触摸到的温柔。    虽然那是一场错误,虽然那是暗无天日、夹杂着痛楚和眼泪的记忆,虽然那是不清醒的,毫无理智可言的,虽然那一切永远都不可能被正常情感所接纳……    可那就是温柔。    我摸到过,并且刻骨铭心,再不可能忘得掉。    我叹了口气。    我想起傅梁辰的手,他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遍一遍说要我等他。    他的掌心那么干燥、柔软,那双手曾无数次抚摸过我的全身,主导过我那么多痛苦和沉沦,我只要一想起被那双手触碰肌肤的感觉,身体就会忍不住一阵阵轻微的战栗……    真的……我没办法。    我有点想他了。    开庭前一天,负责案件的警察给我打了个电话,再次询问我要不要参加庭审。    我说不会去。    警察表示理解,毕竟我这种案情性质一般受害人都很难面对,他说:“其实受害人庭审不到场的情况也挺常见的,但如果不去的话某种程度上也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权益,比如精神损害和其他各项损失的赔偿。”    精神损害……    我咀嚼着这四个字,满嘴苦涩。    从某方面说,好像我受的主要伤害都包含在这四个字里了,可又想想,傅梁辰施加给我的,哪里又是这区区四个字就能囊括的呢。    我不愿意再想了,该受的就让他去受吧,这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应得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对他现在的处境最不该怜悯的人,那个人就应该是我。    可我还是静不下心来。    我跟陈叔请了个假。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在湖边一条长椅上一直坐到下午。    安旻的电话打过来时,我知道庭审结束了。    “周年。”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进耳朵,我整个人定在原地,过了两秒,我缓过来以为听错了,抓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我把手机按在耳朵上,头皮都绷紧。    “周年,是我。”    傅梁辰说。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    傅梁辰低声说:“刑期一年零六个月,缓刑两年。”    缓刑。    我咬紧下颌,心里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那么点不甘。    我顿了几秒,开口问他:“你花钱托关系了吗……”    “没有,周年,我没那么做。”傅梁辰身边有些嘈杂,但他的声音又沉又稳地传过来,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每一句话。    “我刚从法庭出来,现在要回看守所办手续,周年,我一会儿打给你,你等我好不好?”    我抬头看了看西边挂在半天上油彩一样的晚霞,胸腔里好像也有一团叫做情绪的东西在悬着,我“嗯”了一声,低头挂了电话。    回到小店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点儿,陈叔忙得不可开交,我进里间换了个衣服就出来干活了,手机放在床上,没拿。    尘埃落定了。    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再多几个月,我与傅梁辰认识就已经一年。    那好像也不算什么认识……    我干着活儿,眉头又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又搞定了。    我以为没有他在身边我可以一个人好好想清楚,可我还没来得及习惯没有他在身边,他那边就已经搞定了。    他总是这样,原来什么都没脱离过他的主导,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在他可控之内,我都怀疑他抱着我说的那些爱是不是也只是其中一个步骤。    缓刑两年,不知道他对这个结果作何感想,对他以后的生活会有影响吗?但至少总比实刑好,至于为什么好,我搞不懂自己,不懂为什么要替他庆幸。    快半夜,小店里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下了晚班过来吃宵夜的食客,我把店里收拾完出门扔垃圾,一抬眼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对面。    傅梁辰靠着车门在抽烟,他看见我,站直身子,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抬脚用漆黑的系带皮鞋碾灭,朝我走了过来。    我穿着一身沾满油渍的衣服,袖口挽着,手里拎着两个大垃圾袋子,满身都是油腻腻的味儿,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他一直走到离我呼吸都能交错的距离,伸手将我狠狠抱进怀里。    “周年,”他沙哑地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拽着俩大袋子还没松手,鼻子嘴巴都被他按在肩口,只剩一双眼睛失神地望着路面,怔了一会儿,我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说。    傅梁辰按着我的肩胛骨,把我往他怀里用力地按,双臂用力地勒着,“怎么没有,你不想问问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吗?你不想我吗……”    我不吭声。    他低声问:“是不是觉得我判得太轻了?”    我摇摇头:“……不是。”    他亲我耳尖:“那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有多想你。”    我说:“你不该再来找我,傅梁辰……你应该好好配合改造,以后做你该做的事,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    “什么该做的事?”    我抓着垃圾袋子,像抓住氧气管子,手指捏紧又放松,呼吸不畅。    “就是……回到正轨,该结婚结婚,该干嘛干嘛……”    我说着自己都难以启齿的谎话:“我们都应该回到正常生活了,傅梁辰……我现在挺好的,有工作,有……有……”    “没有我,你也觉得可以吗?”傅梁辰退开一点距离,一手抓着我的肩,一手捏起我的下巴,正正看着我。    我扭开脸去看远处昏黄的路灯。    “周年,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崩溃,会把自己弄伤?”    我不吭声。    他叹了口气:“你还让我去结婚?”    我突然就觉得有些绷不住了,手里的袋子变得千斤重。    我转身走到路边树下的大垃圾桶,把袋子扔进去,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    傅梁辰走过来,我红着眼睛扭开脸不想看他。    “我知道错了,周年。”我低着头望着地面,他黑色哑光的皮鞋进入我眼底。    “这个案底算我留给你的悔过书,好不好?是我向你认罪的凭据。”    我抬头看他,红着眼睛:“你的案底是你自己做坏事得来的,你侵害我,你,你罪有应得!”    “是,我罪有应得。”傅梁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扯进怀里,低下头就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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