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 (第1/2页)

    除夕夜，依着规矩杜城需带着沈翊一起进宫守岁。

    这还是沈翊第一次跟着守岁。

    他一向身子不好，往年都是晚饭后象征性的陪父母兄长闲聊便算是守过了，初一起身时还能在枕头下面发现三个大红包，自嫂嫂入府后便是四个了。

    因此，不过戌时末，沈翊便有些撑不住，这是他惯常入睡的时间。

    沈翊摇摇头试图把瞌睡赶出去，没想到更吸引了其他几人的目光。

    今日是一家子守岁，皇帝免了规矩，大家一团围坐在一盆炭火旁，一起赏着窗外毫无新意的雪景，不过今年多了一个沈翊，自然引人注目些。

    即将八岁的太子很喜欢沈翊，小小一只窝在沈翊身边不肯走。沈翊也是喜欢他的，直接伸手将他抱到腿上。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太子身形都未动一下，只好一脸懵懂的望他。

    “噗”那边有毫不留情的喷笑声，是皇后腿上的小公主，过了今日才五岁。沈翊臊得低头，还是杜城把太子赶走，自己将人揽进怀里。

    “你……”沈翊微微挣扎，当着皇帝与皇后二人的面，他实在抹不开面子。他这点力气根本不够杜城看得，将人小脑袋按在怀里，还不忘附身在他耳边威胁，“不许再闹，不然也把你抱到腿上。”

    “！”沈翊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只是埋在他怀里没被看去，但他红得滴血的耳朵是藏不住得，红彤彤的落在几个人眼里。

    其他坐着的三人对视一笑，都当作没看见，省的沈翊窘迫得无地自容。

    这样安静的氛围倒很好的安抚住沈翊，至少他渐渐有些困倦，埋在杜城怀里昏昏欲睡的，但惦记着场合不对，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睡吧，到时辰我唤你。”杜城这会不顾及什么，直接将人抱到自己腿上，还不忘拿一张毯子将他整个罩住。

    大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小公主和太子都被传染了似的揉着眼睛要睡，皇后跟着送他们回寝殿，走之前还问杜城要不要把沈翊放到后殿。

    伸手给沈翊掖紧毯子，杜城摇摇头，压低声音谢她。皇后也不强求，只是走时眼里有些促狭。杜城无所谓的笑，与皇上小声谈着政事。

    沈翊心里到底惦念着地方不对，隐隐清醒过来，那边杜城二人商讨政事，他倒不适合此时发出动静，便干脆窝在杜城怀里，思绪一时间飘远。

    成婚半年，他虽逢节都会回去，但到底是不一样的。杜城宠他、护他，他本不该多生出那么多心思，只是此时此景，他真……有些想家。

    这么一想思念便绵延不绝了，他想父亲、想爹爹、也想哥哥。只是……今日是真见不着得。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沈翊抑制着不敢发出声音，但那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哪有听不出来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皇上笑笑也站起来离开。

    “想家了？”隔着一层毯子，杜城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想来也就这么一件事了。

    “夫君……”小王妃声音还带着未来得及压下得哭腔，杜城摇摇头，伸手要拉下毯子却被人拦住。“皇兄不在，让夫君看看？”解释一句接下来便没受到阻拦，沈翊此时情绪平稳下来，眼眶鼻尖却仍泛着红，一看便是哭过。

    “初二便可以回门，介时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小王妃哭得可怜，杜城自是心疼的。

    沈翊听了无有不依的，一时心下大安，连场合地点都忘了，直接叫杜城抱着回了他在宫中的住处。

    当今皇帝就这么一个弟弟，两人关系亲厚，因此杜城即便早就出宫立府了，他自小住的宫室也还给他留着，此时倒方便了沈翊，被抱回来略微收拾一下就抱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一是逃不开的，各种祭拜礼节占满了整天，等二人再次出宫回府时已是申时。

    沈翊惦念着明天回门的事情，忙里忙外转个不停，最后还是杜城硬拉着叫下人去干，他才停下来休憩一会儿。

    其实年礼都是早就备好的，因着他明日亲自回去，那就没有当即送过去，又按照沈翊的意思投其所好给各位亲属另备了一份，眼下便只剩下装车了，全不用沈翊亲自盯着的。

    还不是沈翊自个儿心里放不下，平白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情绪，忙碌的时候倒是安定一下。杜城哪里看不出来他心神不定，这会儿拉了小王妃坐在怀里，亲手喂了一杯茶水，又好生安抚了才让人松缓精神，晚上便也睡得香甜。

    到底还是兴奋占了上风，初二那日沈翊竟醒得比杜城还早，被人强压着又睡了半个时辰，彻底躺不住闹着要起身。

    杜城好笑的看他闹腾，等人安安静静坐到梳妆台前绾发时走上前去捏捏他软绵的脸蛋。

    “夫君！”沈翊护着脸不让他捏，声音含着兴奋劲儿，比蜜糖还甜。

    就连杜城都被他的开心感染到，转而捏了下他头顶刚盘起的发髻，然后赶在人嗔怒之前去安排早膳。

    沈翊坐立不安的吃两口，杜城瞥他一眼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沈翊也不敢催他，就眼巴巴盯着人看。偏偏杜城是个稳得住的，还不忘再给小王妃添一只汤包。

    沈翊没想他看着看着给自己挣了吃的，但杜城虎视眈眈的，叫他只能小口小口吃了。

    等他一吃完，杜城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拿帕子给他擦拭干净，这才带着小王妃往外走。李嬷嬷和芝兰跟在两人后面对视一眼，转眼都笑开了，惹得沈翊抽空回头还瞪他们一眼。

    不过这点小波折并不妨碍沈翊的心情就是了，沈府距离不远，他和杜城都不想太过张扬，因此只乘了一架马车，叫沈将军和夫人分别迎了进去。

    临分开前杜城还拉着沈翊叮嘱了几句，但小王妃满心欢喜的抱着爹爹一只胳臂根本不理他，还是李嬷嬷连声应了。

    “翊儿年纪尚小，叫王爷费心了。”沈将军将两人间互动收归眼底，不免为小儿子说上几句。一旁陪同的沈小将军也是如此。

    杜城明白二人意思，顺着说了沈翊几句好话，三人一同往正厅走去。

    另一边沈翊和沈夫人回房里刚进门就被檀健次拉着往前头走，他一开始还有些困惑，下一刻见了人自己倒先扑了上去。

    “表哥！”

    来人是檀健次和沈翊共同的姨母家的儿子王浩，沈翊成婚的时候他正在外地游历，因此只送了贺礼来。

    沈翊二人自小便喜欢粘着他，这会儿见了人自是开心。王浩也是同样的心情，一把接着小跑过来的沈翊，替他理了理额前跑乱的碎发，又细心的替他将外裳拢好。

    “怎么也不穿件披风就出来了，冷不冷？先回屋里吧。”

    “咳，王爷，这是我家表兄，王浩。”沈小将军没想到陪杜城来送个衣服还能正巧撞上这幅画面，干咳一声为人介绍起来，也是在提醒面前三人。

    沈翊方才下马车前怎么也不愿意穿好披风，杜城也不想在今日强迫他，便让人拿在手上等他冷了再说，谁想刚才分开时两人俱都忘了，他放心不下，便亲自送来了。

    谁曾想一来就看见自家小王妃满脸开心的扑进另一个男子怀里，还乖乖的任摸任抱，这种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

    而那边三个人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沈翊脸上笑容见着杜城又咧开一些。等人走上前来刚准备介绍两人认识，就被杜城拿披风罩住了。

    “这么冷怎么不在屋子里聊？”杜城自顾自给他系上带子，只当另外两人都不存在。

    偏偏沈翊没有理会到他这一心情，两只手抓住他的手为两人介绍，“夫君，这是我表哥，我和他许久没见了。”

    一句夫君叫得人神清气爽，杜城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亲王风度，朝王浩点了点头。

    点点头示意后，杜城顺势开口，“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