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之二十一、偶像 (第1/1页)

    台风登陆，暴雨从夜半便没有停过，水滴砸落的声音伴随着闪电雷鸣、呼啸风声，阵阵拍打在窗子上头。

    淮通甚至被雷声吓得在後半夜钻进万璟然的被窝，寻求陪伴，小猫咪的身T软软暖暖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就是重了点，半梦半醒间，万璟然闭着眼咕哝：「小朋友你该减肥了。」

    淮通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暴躁的喵了声像在抗议。

    早上醒来天气依旧没有b较好，雨暂时停了，但天边的乌云厚重的透不过一丝光线，万璟然厌世的倒回床上，这种天气应该要停班停课的。

    电影里头世界末日的镜头都是长这样的，黑压压Y沉沉，还要时不时加点声光特效。

    万璟然在床上瘫了一会儿，还是靠着意志力爬了起来，眨了眨眼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

    毕竟停班停课那是不可能的，这天万璟然约了去监狱与孙晋诚进行第三次访谈，她按时抵达，孙晋诚看见她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从来不放受访者鸽子。」万璟然微笑，说的有些心虚，她一度想要取消今天的访谈，前往徽城监狱的路本来就不算特别平顺，若遇大雨，那h土便是一片泥泞，坑坑洼洼，颇为难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知音，大概是万璟然前两次对孙晋诚的工艺品所展现出的高度兴趣，现在孙晋诚看见万璟然都觉得亲切，一上来就想拉着人唠唠自己还做过什麽特别的工艺品。

    他讲到一个段落，万璟然忽然撑着头问：「感觉起来你从事这行很久了？从什麽时候开始做的？大学毕业吗？」

    孙晋诚闻言嘴角歪出一个冷笑，「我们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谁都能读大学的。」

    「所以是高中、高职？」万璟然继续问。

    孙晋诚点了点头，「从职校毕业以後我就跟着做家具的木工师傅学习。」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对此有什麽意见吗？」

    外头磅礡大雨不停的下着，耳边总是能听见雨点落下的声音，孙晋诚沉默了半晌，眼神像是一摊凝滞的Si水，他摇头，「我妈走了，我爸呢，他就是个废物。」

    大概是这个问题挑动了孙晋诚一些敏感的神经，他看着铁窗外的雨丝，手指相扣着绞紧，「你去过川城区吗？我在那边长大的，我妈在有钱人家当保母，我爸是以日计薪的建筑工人。」

    川城区是徽城最混乱的区域，有红灯区，还有不少废弃公寓被瘾君子当成毒窟，有人x1毒，自然也有人贩毒，还有不少黑道团夥牵涉其中，势力盘根错节，是徽城的三不管地带，川城区治安极差，便是警察也不大愿意踏足，是这些年才好一些，但若将时间推回孙晋诚成长的年代，那正是川城区最无法无天的时期。

    「我爸经常没有工作，家里的生计全靠我妈一人撑着，她总叫我不要学我爸，说男人就是废物，到头来还得靠nV人来撑，男人只会在外头耀武扬威，但实际上就一张嘴厉害罢了，我妈说的是对的，我爸就是个没用的酒鬼。」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想问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对吧？我在监狱里有大把的时间，我也一直在想这些问题，为什麽我会有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把人做成工艺品？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只是想要把人留在我身边而已，我妈在十六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从那之後我一直很想念她，她是我的JiNg神支柱，我崩溃了。」

    「就是这样突然崩溃了。我得做些什麽把她留在我身边，所以我偷了她一部份的遗T，把她做成皮夹、做成餐具，这样她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孙晋诚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奇妙的光彩，他终於把视线拉向万璟然，「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我疯了。」说完，他自顾自的大笑起来，笑声里不是开怀快乐的情绪，是一种扭曲的癫狂。

    万璟然盯着孙晋诚的反应──她之前就就那麽觉得了，他很擅长表演，孙晋诚和孙亦舒不愧是父nV，编起故事的真诚如出一辙──於是万璟然扯开嘴角也笑了，待孙晋诚的笑音小些，万璟然收了笑，手握着话筒用食指敲了敲，直gg的望进孙晋诚一片泥泞般W浊的双眼，「你的偶像是不是Ai德．盖恩？」

    听见这句话，孙晋诚也收了笑，视线避也不避，直接与万璟然的凝视交错碰撞，却一言不发，原先充满笑声，声声回荡的探监室一瞬间变得安静，几乎听得见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咔?咔?走着的声音，安静的诡异。

    万璟然见孙晋诚不想说话，她只是笑嗔：「真的要这样吗？孙大哥，我们都这麽熟了，你告诉了我你的人皮皮夹、牙齿拼画，但编了个糊弄人的家庭背景故事给我，这个故事我听过了，你不能把Ai德．盖恩的故事当成自己的贩售给我啊，我这样写成文章可能会被人说抄袭的。」

    孙晋诚瞪着万璟然，嘴角却拉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万璟然继续道：「要不你也用点心，找一个更冷门的连环杀手的故事来改编，最好是那种从来没有被翻译成中文、没有被改编成电影的连环杀手，Ai德．盖恩太有名了，他的故事任何一个Ai看惊悚片的人都听说过，有严重恋母情结的连环杀手，扒人皮、吃人r0U，穿着人皮藉此获得母亲的权威，我都会背了──但我还是得说，想把人留在身边，这点改编的很好。」像是朋友之间拆穿谎言的了然和嗔怪，不带压迫的轻松语气。

    「……我不会英文。」一句话间接承认了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编的。孙晋诚背瘫在椅子上，露出一个微笑，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眼神Y鸷，「所以我不喜欢你这种nV人。」

    从一名连环杀手身上得到这个评价，万璟然微笑，果然是父nV，都不喜欢她，「但你得承认我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