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半生_十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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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第1/2页)

    风嚎寥穹阔,月似抚地鸣。天空逐渐变得深邃,其中点缀着无数璀璨的繁星,比珠宝还动人。

    沿途皆是霓虹灯和路灯投射下的色彩繁盛的光影,街道旁的各色商店、KTV、奶茶店和饭店里传出来嘈杂的噪音,喜怒哀乐的声影交替呈现,人生百象莫过于此。

    喧嚣的活力在城中蒸腾,间或传来汽车行驶时发出的轰鸣声和刹车声,为夜晚增添了一份现代的气息。

    “前方路段右转有个庙,是当初妈给你求的平安符的地方。”

    摩托在机动车道上行驶而过,项元筠与驾驶者相拥,手指触碰到弟弟的机车服上被夜风吹得冰冷的拉链条,曲指扣了一下。

    机车很明显地慢了下来。

    “晚上开吗?”项言璋回头问。

    “开。”

    “去看看吧。”项言璋闷声说道。

    又行驶了几百米,车头右拐进入街道,果真有个寺庙静静立在黑暗中,昏黄的灯火照在堂前,佛像亮在红烛光中,顶上还有几盏不太明显的日光灯。

    行人寥寥无几。

    “白天下雨,晚上没什么人。”项元筠摘下头盔,发脚被打乱显得参差不齐,倒更添了几分深意。

    项言璋在沥青铺就的公路上锁好车,后脚跟着他哥踏进门口。

    沿途一片打理得当的景象,大理石地砖上几乎看不见垃圾,各个角落都干干净净。香火的气味从佛坛前蔓延出来,呼吸间便全是禅香的味道。

    左右看不见和尚,项言璋心想庙里的师父们应是都歇下了,这时听见他哥扭头对他说:

    “这庙只有几个和尚在,坛上供奉一个名声毁誉参半的修佛人,名叫扶殷。”

    “扶殷……有点耳熟。”项言璋捏了捏下巴。

    “妈给你的护身符背面印了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很多遍。”

    项言璋如鲠在喉,忽然说不出话了。

    他哥牵着他的手腕,引他走过长长的庭院,终于在佛像前住了脚。

    “既然名声毁誉参半,为什么还要供奉?”

    项言璋仰头观赏,话音还未落,倍觉惊叹!

    这一尊佛像可谓精致!其高约三米,佛身批黑袈裟,赤脚踩荆棘,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反叛之气。眼睛半闭,双唇微张,应是正在沉思冥想。额头上嵌着的金曜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仿若天神之光。

    佛像的左手掌向外侧展开,手指修长富有骨感,再一细看,才觉出他左掌至小臂处被一捆软鞭束缚,直勒到rou中去了。可见其细节之处刻画细致入微。

    佛像周围有香炉和供桌,诡异而又迷人,观赏这尊佛像不禁让项言璋心生疑惑:这到底是一尊什么样的神灵?

    “因为他很灵。妈给你求了护身符,即使你没有带着,也平安无事地回到我身边了,这不算灵验吗?”

    “扯……”就知道不能指望他哥,项言璋无语地伸手往前推了一把,谁知却推在了项元筠的胸肌上,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受到手下饱满有劲的生命力。

    项言璋尴尬地收回手。

    他拿过一旁的打火机和香烛,点燃三柱。香烟袅袅升起,环绕着他们,也环绕着佛像。在薄薄的雾气中,佛像显得更加有威严。

    项言璋沉静地在坐垫前跪下,祭起三柱香一拜二拜接三拜,内心默念祈愿。他的思绪似乎与外界隔绝,全身心沉浸在虔诚的氛围中。

    而项元筠一直立在他身边看着。

    拜毕起身,想着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他便转身往回走。

    项元筠追上来:“想的是什么?”

    “佛曰,不可说。”项言璋摇摇头,拒绝回答。

    项元筠双手插兜,倒是有些愉悦地说:“世人毁他不是因为他人品德行败坏,而是因为一个行为。”

    “嗯?”

    “传说中扶殷功绩斐然,佛法、智慧都到了很高的境界。而他手上缠着的长鞭是他亲弟弟的法器。为什么他的佛像上会有弟弟的法器呢?”

    项元筠及时停顿,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项言璋与他哥对视,沉默地等待答案。

    项元筠的嗓音像河底的粗沙,竟透着些清润的沙哑:

    “传说扶殷有断袖之癖,与亲弟弟是那种关系。他们是一体的,怎么都无法分开。”

    项言璋神色有些奇怪,抿唇问:“所以有人不认可扶殷修佛人的身份,认为他玷污了佛门?”

    “嗯。”

    项元筠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寥寥几句话,激起千层涟漪。

    项言璋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血液在太阳xue周边的血管扩张,收缩。项言璋拒绝深想,急忙将自己从深渊边缘抽回。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出庙外,项言璋双眸微动,沉声问:

    “妈她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我而……?”

    项元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色有些犹豫:“不是。”

    项言璋停在原地,握紧了拳。

    “妈……是自己从楼顶跳下去的。当初是我说话重了,完全不怪你。”

    项元筠捏了捏弟弟的脸颊,有些心疼:“对不起……”

    “到底怎么回事?”路灯在项言璋头顶打亮,凉风一吹,发丝飞舞。

    项元筠张了张嘴:“说来话长……”

    ……

    时间倒退,拉回十几年前,那时,这里还算一个热闹的地方。

    进城的人不太多,许多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挤在这一带,过年时更是热热闹闹的。

    林怡生下项言璋后,各种身体毛病从不间断。

    卧病在床,丈夫离家,大儿子不愿亲近儿子,养家的重担全落到自己头上了。好在项信朝还算有点良心,每月给些生活费,让她不至于太悲惨。

    座机突然响起,林怡起身去接,电话筒那头是一道女声,那人开门见山,也不打招呼:

    “你还好吗?”

    林怡冷声说:“别打来了。”

    嘟一声,林怡已经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林怡撑在电话桌旁,长发凌乱地散开,她走到化妆镜旁,望着曾经光鲜亮丽的自己落得如此狼狈,泪水满目,心如刀割。

    “呜啊———”

    尖锐的哭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不久过后,她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小碎步扑过来,抓着她的衣角哭。

    “璋仔,怎么啦?”

    林怡来不及顾影自怜,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笑着把自己的泪水咽回去,她摸了摸项言璋rou乎乎的小脸,把小孩脸上清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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