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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好像要下雨了 (第1/1页)
「每天都喝冰美,你不觉得很腻吗?」刷好条码,又拿过咖啡装好网袋,男大店员将结完帐的商品递给温若海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让他是那种能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类型。「我们也有义式之类的其他品项啊,你都不想换一个点吗?」 店员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因为那天被她拒绝了纸条而产生改变,仍是那个三不五时便会关切几句她近况、提醒她注意作息饮食的友善店员。 他们很默契,对於那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这无疑帮了温若海一个大忙。 再怎麽说都是几乎每天见面的人呀。 「喝习惯了。」她轻一莞尔。尽管咖啡於她的提神作用已近乎零,但就像她说的,那已经成为她每日必不可少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轻易戒除的。 改正习惯又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呢。 她没有多说,拿过商品,走出亮堂的超商。 窗外还是那副深沉可怖的黑夜。 夏夜的晚风迎面拂来,捎带一GUb人的压迫,沉重得可怕。 温若海不晓得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是感觉夏天的夜晚又b春日要更加冷冽些。若说春天时候尚可以料峭春寒来解释,可夏季呢?那个本该热烈的狂欢夏日又是因何变得冰冷。 黏稠的黑暗在空气里化不开,趋附身後如影随形,像要随时将她吞吃入腹。 令人窒息的不快氛围。 她咬住下唇,不自觉加快了返家的脚步。 好奇怪啊。 真的,好奇怪啊。 是因为要下雨了的关系吗? 下雨。温若海想起那年深夏,那个空荡的游泳池边,那场促不及防的午後阵雨,那柄老旧破损的折叠伞,和那一套Sh透了的纯白制服。并不是个愉快的回忆,却足以佐证她讨厌夏日雨天的理由。那个混合发酵的刺鼻氯水和酸雨一起涌进肺腔的午後。 她喜欢大海,可她并不喜欢cHa0Sh。 令人窒息的苦闷气氛。 可是这里没有泳池,只有她的小公寓,沉静的墙漆和温暖的立灯。 那是为什麽,她会感到如此不安呢。 寂然中突兀响起的铃声姑且中断了她的混乱。 放下电脑,温若海撑着身子离开小沙发,伸手去构一旁充着电的手机。 ──却在看清楚来电显示以後迎来愈加汹涌的恛惶不安。 起伏的後背证明了她正试图平复心绪,可即便如此温若海却依然止不住地发笑。她整个人都是冷的,x腔深处陡然爆发的凉意无息浸染四肢百骸,剧烈炸开的坏情绪几乎要将她覆没,沉溺在漫无边际的愧疚中,纵使摀住口鼻也会从耳道灌塞进身T里。 怎麽办,明明都觉得已经过去了。 为什麽还是会…… 这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感觉。 姑且敛下情绪,她摁开接听,声音听上去一切平常。 「──mama。」 要是持着手机的那手没有颤抖的话。 她不得不伸出另一手去支持,乱颤的话筒总算是安分了点。 「怎麽响这麽久才接……你已经睡了吗?」 许久未见,电话另一端的嗓音依旧温柔,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温若海总觉得,这份温柔当中又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不敢想那背後的原因。 阖上紊乱的心绪,温若海浅促地呼x1几下,半晌才又重新开口:「没有,只是手机在充电。mama你才是,怎麽到现在还没睡?你不是说绝对不熬夜吗?」她瞄了一眼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据温若海的记忆,早也到了母亲就寝的时候。 意料之外的通话才令她格外慌乱。 她悄悄将话筒拿远了点,略去失序的呼x1:「怎麽突然打电话来?」 於是听筒便相对的更靠近了,令人心安的温暖嗓音将她的耳朵捂得严实:「谁叫我上次打给你你没接。我还特别选在你清醒的时候打给你呐,结果打了半天都没接通。」 可温若海只觉得浑身发冷。 上次……啊。 「那次是因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不是故意不接的。」开机後讯息通知自动清除,没有通知的话,她也不会主动点进通讯软T,也就忘了还有这麽一回事。 原来早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呀。 「给你手机又联络不到你,心酸的哩。」母亲语含调侃,笑她微微可Ai,「你喔,出去像不见,回来像捡到。都不知道我们会担心。」 偏偏温若海愣是从中品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哀叹。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若海可以发誓她真的没有想哭的。她也清楚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徒增忧烦,只会显得她情绪化在无理取闹,可泪水就那样不控制地流落下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潸潸流淌满脸,水痕歪扭地爬行,强横掩去她的笑容满面。 这样懦弱的她,又要怎样才能坦然面对如此疼Ai她的母亲? 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啊。 她要怎麽做,才能抵达那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她又要怎麽做,才能成为所谓的…… 「怎麽突然哭了哩,谁欺负我们的宝贝?揪你爸一起去帮你揍他。」 「……没有,想到刚才看的剧情。」这麽拙劣的藉口,温若海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母亲非但没有戳穿她笨拙的谎,反倒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叮嘱她,关心她,让她早点休息,别把身T熬坏啦;又告诉她:有空的话也回家看一下吧,我们都很想念你。 「好,我知道了。」温若海无奈一笑。「晚安。」 …… 或许早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就注定了今晚无法心无旁鹜地作业。 早早收拾了桌面,存档、关机,简单洗漱一番,温若海蜷缩在被褥里,听着空调运转的嗡鸣,久久地辗转反侧,迟迟无法进入梦寐。 她又能说什麽呢。 或者说,她还能说什麽呢。 说她不想再在现实和梦境的夹隙中求生,说她想要成为在两者之间自由穿行的旅人;说父母温暖的呵护与关切令她无所适从,说面对父母时候心中膨胀到要爆炸的歉疚几乎要将它淹没。说她会改变、会向前,会离开舒适圈,会成为社会人类本该拥有的正常;还是说她已经不想再痛苦,不想再矛盾,说她也不过是想好好Ai一个人。 她也不过是想好好Ai一个人。 迷茫寻觅的声音在涌动的cHa0水中破散。 她坠落在漫长的深海里,在无垠的永夜里,尽管月光亮如白昼﹐尽管她能够看清周遭的一切,尽管陷落的Y暗也泛着纯白的光,可那依旧不是真正的白天,不是世俗所向求的那样灿烂的白天。纵览没有光,触目又尽是光,亮得她睁不开眼,亮得她差点轻信那便是朝yAn。 她在敞亮的白夜中迟迟行,而也迟迟不见光明的踪影。 又或许她只是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命中注定。 家人对她已经很宽容了。温若海都晓得。所以她不能再得寸进尺地要求更多,那样只会让父母伤心,让曾经遭受的不解和可怜变得其来有自…… 那绝非她所乐见。 雨水终究是落了下来。深x1一口气,满室Sh意顺着呼x1系统在她T内循环,肺叶Sh得一蹋糊涂,水汽一点点侵蚀占据身躯,温柔又粗鲁地将她困在这片几近窒息的蒸云里。 室内迷茫一片,窗外的雨或远方的浪,温若海说不出来这些Sh气究竟来自哪里更多一点。 她的沉默在深蓝sE的cHa0Sh里震耳yu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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