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官蔚-3 (第1/1页)

    「後来我分别带着我的两个nV儿去见过曾医生。」施小姐娇小的身躯撑起了多麽沉重的负担，但她的站姿始终维持笔挺，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nV人。

    听完以後，尽管我一时尚未能完全消化，却又认为之前所有不合理之处这下子全都说得通了。

    「我认识莫娜……在她国一那年，我们是在网路上认识的……」我捂住双眼，想起当年那段对话。

    「那说谎的时候呢？」

    「说谎就很难判断了，人类永远都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说谎，但就连测谎机也不能百分之百断定。」

    「谎言这麽厉害喔。」

    「是啊，怎麽了？你怎麽对这件事这麽好奇？google一下，可以找到很多论点喔。」

    「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就像是一个谎言。」

    那时因为交情还不深，我并没有追问莫娜那句话是什麽意思，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难道莫娜其实隐约知道一切吗？

    「依照莫狄的状况，她与第二个人格莫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T。所以你和莫狄说过的话，莫娜会不知道。莫娜发生任何事、产生了任何情绪，莫狄也不会感受到。」曾医生解释，「这两个个T有一个共同的特X，便是保护彼此，也就是说，她们不会做出让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曝光的危险行为，当莫狄在学校时，莫娜就陷入沉睡，而当转为莫娜时，她也不会去疑惑自己白天人在哪里。」

    我消化着曾医生的话，心中感觉很复杂。

    曾医生又继续说：「就算旁人说想看看她们的合照，她们也会很自然地闪过话题，丝毫不会觉得有怪异之处。莫娜这个人格虽然存在於莫狄T内，但主人格还是莫狄，莫娜不会有自己的朋友与生活，莫娜的存在只是为了缓和莫狄的罪恶感……但……」曾医生疑惑地看着我，「你说，你在国一就认识了莫娜？」

    「是。」我点头，不明白有哪里不对。

    「这是怎麽回事啊，曾医生？蓝老师甚至说了小狄和娜娜会交错去学校。」莫狄的母亲焦急地问，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她的理解。

    莫娜有了自己的朋友，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更甚至……要压过了莫狄。

    「这很危险啊，要是第二人格吞噬了主人格，这样的话……」曾医生沉Y道。

    「会怎样？曾医生！」莫狄的母亲更施小姐惊慌了。

    「那莫狄也许就会消失了。」曾医生眼中有着悲悯。

    「不！我已经失去娜娜，不能再失去小狄了。」莫狄mama捂住脸，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莫狄mama内心深处其实知道莫娜早已Si去，只是当她在莫狄身上看见莫娜的踪影，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她失去莫娜的悲伤，於是她无法割舍这样如履薄冰的幸福，即便这让她几乎快要忘记莫娜的长相。

    「我每天看着照片中的nV儿，却觉得照片里的娜娜越看越陌生，娜娜到底是Si了还是活着，我都越来越糊涂了……所以我把所有照片都藏在我妈那里，除了不想触景伤情，更是怕她们看见照片，发现小狄和娜娜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怕她们想起真相……我会失去其中一个nV儿，而我哪一个都不想再失去了……」

    莫狄的母亲说，她每年都会去莫娜离去的海边祭拜，接着去娘家沉淀几天，然後再打起JiNg神回家，与「两个nV儿」共同继续生活下去。

    咬牙苦撑的这些年，她早已接受莫娜的Si亡，只是担心nV儿会不会哪一天想起真相後，就会陷入崩溃。

    曾医生难受地拍拍她的肩膀，「随时都该有心理准备，或许某天其中一个人格就会忽然消失了。但是施小姐，您要知道，这才是对的……」

    我呆坐了好一阵子，才起身走回病房。

    当我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莫娜，又或者该称呼她莫狄，以及在床边拭泪的莫狄mama时，我无法想像这些年来，她是如何一个人撑起这巨大的秘密。

    我刚刚想过了，我必须帮忙莫狄mama一起隐瞒。我们谁都不能确保，强y让莫狄知道真相後会发生什麽事，轻的话也许消失了一个人格，严重的话，也许两个人格都会崩溃，事态会如何发展连曾医生都不敢断言。

    「人心是非常非常复杂的，很多事目前不是医学与科学所能解释的。」曾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莫狄mama不断感谢我愿意帮忙隐瞒，同时我也向她保证，在学校的时候会多加注意莫狄及莫娜的状况。

    过了一个礼拜，听闻莫狄回来学校上课，我立刻跑去教室，碰巧听见莫狄正向大家解释，她是因为和周映微在游泳池边打打闹闹，才会不小心跌入泳池。

    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教室里，言行举止依然是「莫狄」该有的模样，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还没有到来，还不是今天。

    下午下课，莫狄主动过来找我，当她自然而然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时，我竟然瞬间有种以为她是莫娜的错觉。

    「蓝老师，谢谢你。」莫狄站在办公桌前对我说。

    我轻轻摇了摇头。

    接着，她一脸担忧地对我说起了周映微的情况，因为自己无法拯救周映微而感到苦恼。

    她居然还有空担心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我觉得鼻腔一酸。

    「莫狄，满腔热血想拯救每个人，这种想法并没有不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也许不想被拯救呢？」我几乎是哽着声音说出这些话。

    就如同你，你也不想被拯救不是吗？

    不，也许你就是为了拯救自己，才产生了莫娜这个人格。

    「深陷泥沼的人，若是自己应该先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你再怎麽勉强想拉她上来，也是徒劳无功的，最终只会跟着她一起下沉而已。」像是你的mama，也像是你的爸爸一样。

    可是莫狄很天真，她说不试试看怎麽会知道。

    「这两个人的情况完全不同，丁妍羚其实透过很多方式自救，周映微则是自己压根没想过要逃出来，旁人Ai莫能助。心病之所以难医，正是因为有时自身根本不想得救。」

    你准备好被拯救了吗？

    你想被拯救吗？

    你想醒过来吗？

    「你……能叫莫娜出来吗？」

    莫狄擦去泪水，「莫娜在家休息……」

    「是吗？」

    我还能见到莫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