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4：相见时难 (第1/4页)

    酒桌上觥筹交错，众人都言笑晏晏的，只有梁辰面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心里却被一股窜不出来的焦躁感支配着。他试图将手机屏扣在桌上以缓解心中的在意，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拿起来看，但对话框仍停留在上次聊天的地方，并未有任何新的进展。

    “小梁，该你敬大家一杯了。”院长眉眼含着慈祥的笑容，示意他该敬酒了。但梁辰却仿若未听到一般，专注地盯着手机黑屏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实则思绪已经飘了很远。

    梁辰又想起中秋节那天下午，他正怔忪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月饼出神，刺目的“橙子味”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橙子图案，可爱又俏皮的小表情像极了程澄闲暇画漫画时会用的。

    记得有段时间医院里特别忙，他每天到凌晨才能回来，程澄这时一般已经撑不住疲倦先睡下了。梁辰蹑手蹑脚地进了门，点开一盏小小的灯，便会在家里各处看见他留下的便利贴，有的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吃饭，有的则是一些碎碎念。

    他的文字配合着颜文字，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瞬时他周身的疲惫便消磨了大半。而待梁辰洗漱完毕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程澄便会翻个身凑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用小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直至揽住他腰肢才满意地又蹭了蹭，呢喃着说你终于回来啦，然后沉沉地睡去。睡吧睡吧，梁辰总会忍着笑意将他揽住，轻轻拍着他的肩背，好像在哄个小孩子一般。

    不过梁辰是很乐意被依靠的，这样被需要的感觉好像在慢慢地填补着心里某处空缺，一点一点地治愈他、告诉他，其实他并非永远是备用选择，也并非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他还是再一次被抛下了。

    “梁医生，有个人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好像是来找你的。”女医生的一句话将梁辰拉回当下的清醒。

    “找我？”梁辰转头向门外看去，可是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没有人啊。”

    “诶？”女医生探头张望了一下，见门口无人又忍不住挠了挠头，疑惑地道，“奇怪啊，刚刚还站在这儿的。我只瞥了一眼，是个很白净很漂亮的男生……”

    不等她说完，梁辰便将月饼扔在桌上，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梁医生！你去哪儿啊？”女医生被他的动作一惊，等回过神来他早已不在原地，但发出的疑问未及地便被另一个医生顺着捡起：“朱医生你刚来不清楚，梁医生有个谈得很好的对象，也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孩子，之前科室聚餐还带来见过，两个人感情特别好，站一起很登对。当时咱们科室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肯定是成的。”

    “那后来呢？”朱医生脑中思索了一番自己近来与梁辰接触的记忆，并不觉得他像说的那样是满脸幸福的，“梁医生……目前不像是在谈恋爱的样子呀。”

    “后来……”医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那个孩子突然去了国外，断了一切联系。梁医生还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接受了几次手术，又住了大半年才好。原本梁医生是咱们科室水平数一数二的主刀医生，很多成功病例都是由他负责的，但是……他双手都受伤了，那伤触及了神经，再也无法cao作精密的手术了。”

    “天呢……”朱医生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既震惊又有些心疼，“他怎么撑下来的啊……”

    “是啊，这样的打击对任何一个医生都是致命的。”医生抿了口茶，沉思了片刻，又回忆道，“当时梁医生是想辞职的，但院长极力挽留了他，所以梁医生现在主要负责坐诊和助手等工作。梁医生这样天资过人，真是可惜了。”

    朱医生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梁辰拉开门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便也没再多问，默默地转过身去做其他的事了。

    漂亮的男孩子。梁辰懊恼地揉了揉太阳xue，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杯弓蛇影了，以至于听见某个和程澄沾边的形容词，便疯了似的追出去想要探个究竟。

    太想他了。每天早晨睁开眼都会想，真的一天也坚持不下去了，但心里又有个隐约的执念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要撑到再见到他才可以。于是又这样捱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又破灭。

    太多次了，梁辰甚至有时自嘲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好像得到又骤然失去的感觉，但还是没有，追出去找遍了每一个病房和楼梯口，在走廊徘徊多次，直到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却还是没能见到他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好难过。

    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他像一魄孤魂终日飘荡，总是期盼着能偶遇，从而找到他也找到自己扎根的归所，但从来未能如愿过。

    回到办公室后梁辰定了定神，微微颤抖的指尖在拨音键上悬停许久，还是按通了电话。他并不期待会有回应，但等待接听的几秒时间里，心还是不由得怦怦直跳。

    还是没有人接，正当梁辰有些丧气地垂下了手，正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工作时，猝然像被雷劈中一般僵直地钉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屏幕里里躺着的那条通话记录。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他想起自己午夜辗转难眠时曾拨通过数次这个号码，可无一例外都提示号码不在服务区。

    难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欣喜，有些生怕希望落空的怅然，又有些苦思为何不联系自己的酸楚……他摸了摸心脏，还跳动得剧烈。

    这个生命，这副身体，好像唯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感觉到是人生有意义的，多数时候都像行尸走rou般靠着可怜的回忆苟且偷生。

    梁辰呼了口气，手指往下翻了翻，找到梁景的号码拨了出去：“喂，哥，我想找你帮我查点事情……查一下程澄是不是回国了……”

    “小梁？小梁！”院长见梁辰毫无反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惊得梁辰猛然将手机扣在了桌上，愣怔地抬起头，见众人均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好推脱之下只得起身端起酒杯，淡淡地笑着道：“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