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_第四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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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第2/3页)

拉住我,还是不甘心。

    “渊渊,”我打断他的请求,提醒他,“你忘记爸爸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吗?”

    他拉住我的手终于松了力道,钻进被窝里,闷闷地回答:“记得。”

    “嗯。快睡觉吧。”我把床头灯也拧熄了,然后脱衣躺到了小折叠床上。

    “哥哥,爸爸为什么不准我们睡一块啊?我班上的同学,他们都跟自己的哥哥睡一块。”黑暗里,我听见弟弟不解地问。

    “我觉得那是他们胆小啊,所以才要跟哥哥睡。渊渊很勇敢,所以爸爸觉得渊渊不需要哥哥陪睡啊。”我哄他。

    这回答似乎很让他满意,我听见他呵呵笑起来。没一会,那边就没了动静,估计是睡着了。

    我躺在黑暗里,身下的被褥软和,身上盖着的棉被也干燥温暖,闻地出有在大太阳底下晒过的阳光的味道。母亲为我此次的回来,提前做了很多的准备,可她做地越多,我却只感到越发地愧疚,因我还是无法因此真正地感到快乐。

    这个家早已经没有了我存在过的任何影子,我以前睡过的床、我那个缺了一只柜脚的小衣橱、那张陪伴我多年的破旧的书桌,还有我曾贴在墙上的那些我疯狂迷恋过的明星海报、收集了很久的彩色玻璃弹珠……那些曾伴随我度过童年又青春的所有,都从这座房子里消失了。

    似乎我从未在这里生活里,而他们也只有一个才六岁的独生子。

    这不是母亲的错,也不是童渊的错,但我无法不为自己难过。在那年寒假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像无事发生那般自然地招呼我过去:“童也,过来看看,这是你弟弟。”并让我抱抱的时候,我无法不感到难过。

    他们抛弃了我,像处理一个失败品般毫不留情地放弃了我,然后转身创造了一个新的。

    我抱着他们新的杰作,在母亲的注视下,我甚至没有勇气去为自己受到的忽视而抗争几句,我无法去质问她:“为什么要二胎这么重要的事,都不问下我同不同意?难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因为我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尽管那答案在这个婴儿面前已经是如此的不言而喻,但我还是不敢听到她他亲口说出来。

    我甚至连为自己被他们无声地抛弃而难过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在母亲充满期盼的眼神中,我挤出了一个看上去还可以的微笑表情来,对上母亲,问她:“他叫什么名字?”

    这不是她的错,他们有生育的权利,这也不是童渊的错,他有被出生的权利,但我还是感到难过。在童力民把我的被子从我俩一起睡的床上扔到地上,并拉着童渊的手警告我的时候。

    “你在外面怎么丢人现眼我不管,但你别带坏你弟弟,离他远一点,别把你身上不干净的东西传染给他。我们老两口以后还指望他能给我们养老。”

    我真希望自己从来不是他们的儿子,或者从未感受过他们对我的爱,这样我才不会在一次次对他们失望的时候,却还是会偶尔怀念我们曾共同生活过的某些快乐的时光。

    我躺在黑暗里,这房子里陌生的一切唤不起我任何对于回家的喜悦。我躺在柔软的窄小的床上,尝试闭上眼睛睡觉,不让这里的一切影响自己的情绪。但或许是困过头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个小时后,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失眠了。

    为了打发时间,我正准备下床去把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拿过来上下网,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只能立马又躺下去,在刚来得及调整好自己呼吸时,门被打开了。

    客厅的光从半开的门外漏进来,即使没睁眼,我也能从那脚步声中听出进来的人是母亲。她先走去弟弟床边待了一会,估计是帮他重新盖了下被子,我不敢睁眼,只感觉她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我床边停下。

    她在我床边久久地站立,我感觉自己正被她注视,怕装睡被发现,眼睛闭地紧紧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知为什么,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觉得母亲此刻是难过的。虽然她竭力在我面前装出喜气洋洋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在我看不见的背后,那道注视着我的目光里有多少欲言又止的担忧和愁苦。

    这种忧愁,并不会因为我变得越来越优秀、过得越来越好而消失,它只会随着我同性恋的标签一直到我死亡。

    这于我于她,都是一种酷刑。我有时更希望她能像童利民一样的只是恨我,这样我就不必对她感到如此愧疚。

    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看漫画书时母亲突然进来查房,那时的我还没现在这么会假装,总会被母亲看出破绽,被她从被窝里揪出来吓唬似的打几下屁股。

    那时的我还是家里的独子,快乐、没有忧愁,而母亲也不似现在这般的沉默、忧心忡忡。

    几分钟以后,她终于离去,房间里重新变回黑暗,我擦掉眼角的泪,翻过身,听雨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的噼啪响声。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早晨天刚蒙蒙亮,便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打算把早餐做了。出了卧室,才发现母亲比我起地还早,已经在厨房忙碌。

    洗漱完,赶紧去厨房帮忙,还没上手,母亲已经拦住了我,只让我站一边等着。她包地很快,边包还能匀出精力跟我闲聊。说的无非是过年期间走亲戚听到的一些家长里短,谁谁家媳妇拼了三胎终于生了个大胖小子,谁谁家又在闹离婚,谁谁做生意赔钱了……我在一旁默默听着,感觉母亲口中的那些人名既熟悉又陌生,心里到底没有太多的触动,只木木地听着。

    母亲说了一阵,大概察觉到我兴趣缺缺,便止了话头,厨房慢慢又安静下来,只燃气灶发出滋滋的火声,还有锅中水烧开的声音。

    她又要难过了,我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在亲戚们的印象中都是一个不讨喜的孩子,永远安静沉闷,毫无存在感。她总希望我能多和他们走动走动,但这么多年了,除了流淌在血液里的那份抹不去的羁绊,我跟他们,其实并没多大的关系,他们有时甚至让我觉得比陌生人更让人寒心。在他们私底下偷偷取笑我骂我是死玻璃的时候,在他们阴阳怪气压着我的肩膀硬让我向童力民道歉的时候。

    母亲常觉得我太没人情味,太过冷漠,但我不想多说,我怕她知道那些,会更加难过。如果我能像童渊那样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充满好奇和热情就好了,如果我是童渊,现在就应该说几句讨人欢喜的话,让她高兴起来。

    但我不是,我只会干巴巴地问她:“他呢?昨晚上没回来?”

    “你爸吗?他在爷爷家还没上来。”她掀开锅盖,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把包好的饺子倒进沸腾的水里,重新盖上锅盖,才转身对我说到:“今年冬天雨水多,老房子的猪圈塌了一角,这不开春又要养小猪崽了,所以得趁过年这期间赶紧修好。”

    看来这一两天是不会回来了,不用看到他,我心情好起来,又问道,“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

    “都还好,你要不要今天回乡下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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