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笔触_第二十一章缝隙中的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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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缝隙中的光 (第2/3页)

边,迟疑了半分钟,落下第二道。两道线彼此不靠得太近,却沿着同一个方向延伸——像两个保持距离的人,正沿着同一条光走。

    中午过後,yAn光偏移,房里的光影被拉长。手机亮了一下:「门诊告一段落。你好吗?」他看着那行字,没有回「还好」,也没有回「不好」。他拍了一张画纸局部,发了过去——两道影子的照片。几秒後,对面传来一个「收到」的图示,後面跟了一句:「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江知远在心里重复一次,彷佛要确定这句话不是错觉。他把照片放大,确定影子的边缘不是太颤,才把手机翻面扣住。下午的风渐渐稳下来,他拉开窗帘,让更多日光进来。玻璃上映出他的脸,淡淡一层轮廓,像一道还没决定清晰与否的草稿。

    日常继续往前推着走,邮差按了一次喇叭,楼下有人吵着送瓦斯,远方的学校下课铃敲了两回。所有生活的声音都在轨道上,他的心却像换了轨,慢慢往一个不再那麽黑的地方移动。他没有把笔下去,却把水杯移到画纸旁边,像是为某种尚未说出的句子预留位置。

    傍晚前,他拿起手机,终於打下四个字:「谢谢你来。」发出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是他少数会主动发出的句子之一,没有修饰,没有退路,却安安静静地,把一扇窗推开了一指宽。

    回信几乎是秒到:「不客气。我还会再来。」

    他看着那行字,心里的某个位置像被轻轻按住,从原本的发炎肿痛,转为可忍的热。他没再回覆,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身去关窗。暮sE开始落下,城市又要换一盏灯。他知道,白昼并没有因此变得百分之百安全,但错位感不再那麽可怕——至少在这个午后,他学会了不把每一个「靠近」视为灾难的前奏。

    他把画纸收进画夹——不是掩盖,而是保留。他对自己说:今晚不画也可以。也许去楼下转一圈,看看便利商店的灯、巷口的猫、邮筒边缘剥落的油漆。那些小小的、容易被忽略的东西,像一粒一粒砂,慢慢在他的生活里垫出可以落脚的岸。

    门外传来电梯叮的一声。他没有探头去看,却在心里想像那声音所在的方向。白昼的错位仍在,但他第一次不急着把它拉回正;他愿意试着在歪斜里站直一会儿,等到夜里,等到下一次门铃响起。这样就好。这样,也已经足够。

    午後的yAn光依旧明亮,窗帘被拉了一半,半透明的布料让光线呈现柔和的sE块洒在墙上。江知远坐在画桌前,纸上洒着未乾的颜料,却迟迟没有下一笔。手里的画笔像是一支过於沉重的铅锤,握得再紧也无法控制方向。

    明明刚才与陈亦然的午餐,气氛并不坏。甚至,他在结尾主动发出「谢谢你来」四个字。可是当门阖上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某种不安,却像暗cHa0般再度翻涌。那四个字,是否会让对方误会?是否会让自己显得软弱?

    他把笔丢进洗笔筒,水花溅到袖口。低下头,黑发落在额前,将脸半掩。他闭上眼睛,感觉x口有GU说不清的闷热:想靠近,却同时害怕;想放手,却本能地紧抓。

    同一时间,陈亦然走在医院走廊上。护士们的脚步声、药车的金属声、孩子的哭声,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不同。但他脑中仍在回荡江知远那句:「不用这麽认真,我怕你累。」

    「怕你累」——这是推开,还是心软的前兆?

    他一边翻看病历,一边暗自思索。专业的本能提醒他:保持界线,别让自己过度涉入。可另一个更真实的声音却在低语:如果不涉入,又怎麽能让他不再那麽孤单?

    看诊间里,小晴抱着绘本不肯撒手的模样再度浮现脑海。陈亦然知道,江知远的画,已经是无数孩子的出口。可创作者本人却深陷出口之外的黑暗。这样的矛盾,怎麽可能不触动他?

    晚间,江知远把新寄来的样书翻了半本,又合上。封面上的温暖笑容与屋内的沉默形成鲜明对b。他将书推到一边,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我只是画给他们,不是画给自己。」他在心里默念,彷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可是,画笔落在纸上时,笔迹却总是不自觉写出他压抑的情绪。画里的微笑越圆满,他就越觉得自己不完整。

    而此时的陈亦然,在另一个地方翻着病例笔记。字迹清晰,却逐渐被心事模糊。他心里明白,江知远表面上的「拒绝」,其实藏着一种脆弱的邀请。只是那邀请太细微,太容易碎裂。

    两人像两条平行线,彼此感知着彼此的存在,却无法确定是否真的能交会。

    夜里九点,江知远盯着手机萤幕,看到陈亦然传来的讯息:「今天的汤面还合胃口吗?」

    短短一句话,却让他心脏微微一紧。他想回「嗯」,又觉得太冷淡;想回「很好吃」,又觉得太亲近。他在字与字之间来回删改,最後乾脆把手机反扣,任由未回的讯息停在通知栏里。

    陈亦然等了二十分钟,没有等到回覆。他没有再追问,只回了一个自己给自己的句子:「晚安。」

    这个「晚安」并不是传出去的讯息,而是他对自己说的话。可即便如此,心里仍有一GU落空的感觉。矛盾在两人之间渐渐累积,不是因为言语冲突,而是因为沉默。

    午夜时分,雨声忽然落下,拍打着窗玻璃。江知远从沙发上惊醒,盯着一室黑暗。他伸手想拿手机,最後停在半空。他知道陈亦然可能还醒着,可他不敢开口。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如果自己真的依赖对方,会不会哪天又被抛弃?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可如果永远拒绝,自己是否就注定孤单?

    这种拉扯让他几乎无法呼x1。画室里,桌上那张画纸仍旧空白。笔尖在黑暗里闪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落下。

    窗外的雨声与心口的鼓动混在一起,成了「矛盾的暗涌」最真实的注脚。

    雨夜过後的清晨,街道上依旧cHa0Sh。江知远抱着文件袋走进画室,把伞随意甩到墙边,水珠溅了一地。他盯着桌上还未完成的cHa画稿,视线却游移不定。昨夜的失眠让他的神经紧绷,连呼x1都觉得沉重。

    陈亦然准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早餐。两人对视的一瞬,空气就像突然凝固。谁都没有立刻开口,沉默拖得异常漫长。

    「昨晚……你没回我讯息。」陈亦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真诚。

    江知远垂下眼,冷冷吐出:「我不需要回。讯息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话音落下,陈亦然的眉心微微一紧,却仍压着语气:「不是一厢情愿,知远。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

    「我有没有事,关你什麽?」江知远猛地抬头,眼里燃着近乎愤怒的光,「你是医生,不是我的监护人,更不是什麽救世主。我没有求过你!」

    这声音一下子在画室里炸开,撞在墙壁和窗户上,回荡不去。桌上的水杯微微颤动,仿佛都承受不住这GU张力。

    陈亦然深x1一口气,将早餐放下,低声道:「我不是想控制你。只是……我不想看着你一直把自己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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