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1页)

    “请问您怎么了吗？”男生见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有些紧张地看向我，眸子里装满了不知所措。

    心脏越跳越快，仿佛在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以至于密密麻麻的鼓痛感向周围蔓延开来，我使劲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摆脱那股头晕目眩的劲，等到我屏住气再次抬头时，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刚才如同怪物般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仿佛是我的幻觉，眼前的男生依旧是那幅苍白胆怯的样子。

    但我却无法恢复平静。

    因为怎么能确定他就不是那个杀人犯呢？

    “没有事情的，只是最近有些累了而已。”我又拿出了之前搪塞别人的说法，可能是因为积累的恐惧太多，从心尖顶起后慢慢地压迫到了声带，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他看起来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了他。

    “给您的蛋糕，请您慢走。”我又再次强迫自己挂起来营业性的笑容，男生本来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他看上去小心翼翼地瞅了我一眼，抓住包装袋的手指用力到骨节都有些发白了，最后还是喏喏地应了一声，重新埋着头离开了。

    “叮铃－”挂在门上的风铃随着男生推开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直到门缝完全掩合上，我才像是终于能喘过来气了一样，重重地舒了一口。

    这个男生也是有嫌疑的。

    瘦削但高大，看上去又阴郁，又有些神经质，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给奇怪。

    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为什么要穿着长袖长裤，是身上有什么要遮挡的吗？是训练出来的肌rou，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是个瘦弱好欺负的家伙，故意将那些都遮起来吗，又或者说，是因为其他的东西？

    一瞬间我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张失去了五官的，惨白扭曲着的脸，脑海里的那个黑洞一缩一合，而里面多出来的白色利石在相互摩擦，顶端打磨到泛着银光，虽然知道这是我在压力之下产生的臆想，但我仍然无法与其和那个男生进行割裂。

    血腥味突然在我嘴里冒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舌尖一直在被咬着，此刻顶端被牙齿刺破了皮，血珠子顺着分泌出来的津液在口腔里蔓延开。

    我情不自禁地用舌头顶了顶上颚。

    令人感到发笑的是，这种熟悉到恶心的铁锈味，却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我内心的燥郁。

    再次轻轻吐出口气，我努力转动混沌的大脑，想要趁着现在人还不是很多的时候，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最开始的时候是他说我在对他笑，是我在邀请他，但我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来，这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那天在我的印象里是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的，一整天我面对的只有顾客和员工，我并没有特意对每个人笑过，就只是……

    在想到这的时候我突然卡壳了，一种疑问逐渐剥开迷雾，在我的心里扎了根：那天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就像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杀人犯的长相，那么在第一次，不，不对，或者说，之前的每一次里，我所记得的事情，真的就是所有吗，而不是因为记忆产生了偏差，使得我认为的事情就是所有，然后忘记掉了关键的部分。

    所以，真的就只有可能是我原本认为的这些范围里的人了吗，而使得那个杀人犯决定行动的事情也真的就是我知道的这些吗？

    这种想法让我瞳孔紧缩，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

    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才对，我所做的每一个举止都有可能造成最坏的结果。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现在甚至是连范围都无法确定，怎么做才是对的，在最开始的那天里我到底见了谁又做了什么！

    莫大的压力与恐慌让我头疼欲裂，我用指尖抵住太阳xue，哆哆嗦嗦地闭上了眼睛。

    不能慌，要冷静下来，我的方向应该是错了的，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查清杀人犯是谁，而是要如何顺利安全地度过今晚，毕竟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有效的信息，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先顺利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对，这样才是正确的。

    一遍遍回想着那个杀人犯之前说过的话，我慢慢抬起眼皮，一个想法在心里形成了。

    为了防止做出我印象里没有的举动，今天一整天里我都是尽可能地不面对别人，也不和别人多交谈，对待南青的时候更是如此，除了上午刚到时候的亲昵，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我都表现的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冷漠，和以往那种亲切老板的形象有所不同。

    南青好像也是有所察觉到我的变化，他在休息的时候摸索到了我的身边来。

    “老板，从上午开始你就一直都不对劲，真的只是太累了吗，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吧。”他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十分自然的担忧，眉毛轻轻往下耷拉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冷淡的小狗。

    “对啊老板，你的脸色一直都很差，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旁边的刘文月也是这么附和道。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了避，随后轻轻摇摇头：“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是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搞得脑子里的神经都绷得太紧了，”我撩了下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像是开玩笑一般说：“之前我甚至还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天！”刘文月惊呼了一声，“这应该不是真的吧老板，真的有人跟踪你吗！”

    南青也是有些着急地看向了我：“所以说今天早上问我是因为有人跟踪你吗，那人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有没有报警啊。”他表现得是那么真切，担忧又焦急，好像确实是在为了我担心一样。

    但是，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的我发现，在听到我说有人跟踪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就在那么一瞬间，南青仿佛又变成了那时候充满压迫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存在，不过时间太短了，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太过于怀疑他而产生的幻觉。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像是随意地摆摆手：“怎么可能是真的啊，我有认真确认过是我的错觉，而且像我这种普通人，怎么会有人专门跟踪我呢，也就是我瞎想，搞得神经都要衰弱了。”

    “怎么就普通人了，明明老板长得超级漂亮啊，至少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刘文月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说的太过了吧。”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她的反驳声里，我继续说：“所以我一定要好好休息，我真的是太累了，至少该睡个好觉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又像是无意一般与南青对上了视线，他微微一怔，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确实，老板的黑眼圈都好严重了，是要好好休息了。”

    因为我们都是坐着的，南青便比我高出了那么一截，我看到他又露出了那种惯有的，朝气蓬勃的笑容。

    “要睡个好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