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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换了床会失眠，但程一帆意外地睡得很香，直到门口的敲门声想起才悠悠醒转。

    他耷拉着拖鞋开门，果然是李涑。

    他已经转身走开了好几步，有点懊恼的样子，回身看见程一帆睡眼惺忪的样子，硬邦邦地说：“下午去产检，你准备一下。”

    好半天程一帆才反应过来，原计划应该是上午去检查的吧？不然李涑也不会来敲门。

    下午从出发开始直到医院，李涑还是一声不吭，程一帆问的事情都是司机在接话。

    产检结果出来，倒是一切都好，医生估计是被提前打过招呼，全程都没有对他的身体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B超结果出来时，医生笑着招呼坐在外间的李涑进来：“爸爸可以进来了。”

    李涑好一会儿没动，医生又叫了一声，他才慢吞吞地挪过来，不情不愿的。

    原来被叫爸爸，让他那么尴尬吗。

    程一帆垂眼想着。

    “宝宝目前已经这么大了。”

    医生指着显影仪上的成像，还是黑乎乎的一团。她用纸擦掉程一案小腹上的耦合剂：“现在已经有胎动了哦，可以试着摸一下。”

    李涑僵着不动，但医生又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程一帆作为知情者，这时候看李涑为难倒是挺乐呵，抿着嘴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角翘得太明显。

    所以凡事不要做太绝啊，小崽子。

    程一帆想，好整以暇地躺着看戏。

    “嗯。”

    李涑倒是出乎程一帆意料地答应了。他吸了口气，皱着眉摸上程一帆因为之前涂满耦合剂而有些冰凉的小腹。

    皮肤是柔软的，但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个胀鼓鼓的廓形。

    那里是程一帆用身体孕育着的生命。

    是他们的孩子。

    那个胀鼓鼓的小东西突然顶了一下他的手，李涑飞快地把手抬起来，紧张地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程一帆，转头张皇无措地看着医生，吓得不轻，脸色发白。

    医生见得多了，环抱着手笑问：“摸到胎动了？很神奇吧，宝宝在这个时期就会开始进行翻身的动作了。”

    李涑白着脸往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冲出了病房。

    程一帆和医生大眼瞪小眼，医生有点儿困惑，只好望向程一帆。

    “……他，胆子有点小。”

    饶是程一帆也不太搞得懂这小子在想什么，只好如此解释道。

    医生恢复如初，笑着帮忙找补：“嗯，也确实有这样的家长，还没太做好准备呢，您先生看着年纪也比较年轻，挺正常的。”

    程一帆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意识到医生能在资料上看到他的年龄，老脸顿时有点儿挂不住了，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医生，那个，我的各项检查数据还正常吗？”

    医生道：“除了宝宝发育得偏小以外，都比较正常。”医生把他轻轻扶起来：“但是也在正常值以内，不用太担心。因为咱们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可能胎儿体型偏小反而比较利于生产，总之剩下的时间只要保持好心情，安心等待就行。”

    “嗯，好的——”

    程一帆话音未落，帘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张医生？你在吗？”

    “在的，怎么了？”

    护士焦急地问：“走廊那个男生是您这边的病人家属吗？”年轻的护士比划着：“个子高高瘦瘦的，在那边哭得可厉害了，是您这儿出什么事了吗？”

    医生有些哭笑不得地和程一帆对视了一眼：“没什么事。”然后转头对程一帆道：“那您赶紧去劝劝吧，报告单我稍后让人送下去。”

    程一帆点点头，左拐右拐，终于在消防通道的走廊处找到了李涑。

    李涑坐在楼梯上，靠着楼梯的柱子，脊背轻颤着，还在抽泣。

    程一帆挨着他坐下去，从兜里掏出纸，本来想递给他，想了想还是自己帮他擦了眼泪。

    “哭什么呢。”

    他轻声道：“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

    李涑任由他擦眼泪，眼眶还是红红的。他突然抓着程一帆的手腕，眼底罩着一层淡粉色，看起来脆弱又可怜，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它第一次动吗？”

    李涑似乎本来已经做好了和他共同见证宝宝的第一次胎动的准备，身体已经不自觉转向程一帆，他呼吸之间的气息，轻轻地拂过程一帆的脸。

    程一帆被他漂亮得有点头晕，大脑不经思考地说道：“第一次啊，应该是兰医生摸的？啊，对对，就当时苍离港医院院子里那个大草坪那儿。”

    程一帆挠头道：“你们这么都那么喜欢摸这玩意儿啊？她好像也是很高兴来着。”

    李涑呆住了。

    程一帆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泫然欲泣，李涑那双漂亮的小鹿眼睛里瞬间涌出泪花来，跟水龙头儿似的，啪一放闸，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程一帆手忙脚乱地想哄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涑用袖子捂着脸上未干的泪痕，呜呜呜的跟个小火车似的，站起来就开走了，啊不，冲出去了。

    “哥要不算了吧，你还是回归我们苍离港大家庭来，我帮你带孩子。”段崎在屏幕那头边嗑瓜子边说：“你这个情商基本告别哄人了。”

    程一帆懊恼不已，但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是被美色所迷才不小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