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占春(百合GL)_贺新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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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新郎 (第1/1页)

    她的孩子Si了,终于Si了,在花团锦簇的锣鼓道贺声中,许多人笑着,庆贺他的Si亡,只那一道哭声,初时尖利,渐而微弱不可闻。散席后顾曲生摆桌与人打牌,花袭人推说身T不适回了房中。早产的孩子已完成装点门面的使命,衾席冷透,花袭人未开灯,凄冷的光线穿过蓝绿的窗玻璃纸照进去,落在一双崭新的大红虎头鞋上,热烈的红缎面,J血一般,足以吓走一切恶兽鬼怪。她坐在床沿一语不发,不问小孩去了哪里,将新鞋与小衣用布包了,抱在怀中,唱起歌谣:马康康,马康康,骑马到松江,松江买布做衣裳,做哉衣裳啥人着,做哉衣裳囝囝着,囝囝着哉上学堂……周祉辰躲在窗下望着她的轮廓,歌谣声中几要沉睡。

    “大世界”兴建、租界禁娼、娱乐报上再无花榜评选,上海一瞬间天翻地覆。周祉辰与顾曲生的交情日深,渐能登堂入室,顾曲生不在的时候,她便坐在正堂等他,顾夫人总坐在帘后做衣裳,周祉辰沉默着把龙团茶喝到失sE,趁仆人换茶的空隙,自说自话,说外头的事,什么十里洋场不剩一家长三书寓,街上nV人赤着大脚倚门揽客,令人生厌——她告诉顾曲生她和他一样,都有着金莲癖,厌恶时下的「半截观音」,于是关系更近一层。花袭人透过帘子看她,若非她二人有过一夜鱼水之欢,她真会以为周祉辰是个男人。

    顾曲生不常与她说话,夜里也不同房,每日除了周祉辰,她见不到什么外人,周祉辰常常隔帘与她对望,说些不知给谁听的话,顾曲生在场也丝毫不疑。周祉辰装得十成十的遗少模样,终于让顾曲生引她入了遗民组成的诗会,她不会写诗,顾曲生说不妨,诗会一名不过附庸风雅,品莲才是正事。周祉辰尚未见过一弯金莲内里情状,与众人在宁波堂子中齐聚观赏时不敢多看。nV子ch11u0的脚背高高隆起,四指紧紧贴在脚心,独竖着一只大拇指,因穿鞋太久,也变了形,颜sE灰青,笋尖似的翘着。周祉辰背向众人,偷偷闭上了眼,再睁开时,nV子已穿上金线软缎的绣鞋,她没看见锦缎如何缠上的脚,但绣鞋上附着凤与龙,张牙舞爪,祥云一直延伸到鞋面脚尖,她抻着的腿终于落下,抱住琵琶弹唱江南小调,坐她对首的老头掏出杆烟枪着人点上,周祉辰见状赶紧拿出洋烟堵上自己的嘴,她不惯x1鸦片,尝过一回,见那烟枪烟盘虽JiNg致富丽,但年久月深受鸦片熏染,翡翠烟嘴也沤出油W,未免浊臭,不如纸烟g净。

    散会时诸人坐上汽车回租界,周祉辰被鸦片烟熏得胃中翻腾,却还想随顾曲生去他家里讨茶喝,顾曲生面sE红红,如沐春风,向她摆手道:“我不回家中,周兄请便。”说罢上了人力车,头也不回地溜走。

    周祉辰徘徊在顾家后门,采买的仆人正忙着运菜进去,她看夜sE已深,后院的厨房尚未掌灯,便偷偷跑了进去。往前厅去的路上撞见丫鬟,二人踩了脚,周祉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抬眼一看竟是春漾。春漾惊讶道:“周大少。”急忙去扶她起来。二人躲开其他仆役到了前厅,周祉辰见春漾面sE圆润,口齿伶俐,与前时在新会乐里的迟钝神sE不同,问她怎么到顾曲生府里做丫鬟了。

    春漾低下头r0Ucu0着衣摆:“堂子些生意也无,倷勿晓得哉?娘姨把我转卖人家,阿姊晓得了,花钞票买拨来。”

    周祉辰怎会不知,书寓关门还是她说给花袭人听的,原来她都记在心中。春漾见她不说话,继续道:“阿姊在楼上,姐夫去哉。”周祉辰拍她额头,说自己是顾曲生的朋友,顾曲生既不在家,她便下回再来,勿好乱说话。听她这样说,春漾霎时红了脸,羞怯怯地点头,她忘记花袭人已经从良为人妇,一时还当作在堂子中。

    春漾上了楼,周祉辰只得原路由后门出去,走到后门,天sE已全黑下来,管家落了锁,周祉辰见四下无人,挽起K管,攀着香椿树的矮枝跨步到墙头,她从未g过这样事,因此生疏,Ga0得一身尘灰,头上晃晃月光照落下来,如同做贼,树枝剐破白西装,碎了两片墙瓦,花袭人倚在二楼窗前看得真真切切。等到春漾拿烟盘进来,她才闭了窗户,躺去床上装烟——鸦片瘾是从小染上的,幼年家中招得N妈烟瘾深重,她不满月时Ai哭闹,只消喷一口烟就好止哭,后来换了N妈。长到六岁裹脚时,又日夜不歇地哭,母亲总在夜里烧一烟泡给她止痛,x1了鸦片很快就昏昏yu睡,如此日复一日捱过折骨的痛楚,欢喜上鸦片烟,也曾戒过几回,但江南地方,躲不过Y雨梅天,就拾回长久止痛的良方。一烟泡cH0U过,她问春漾道:“凤姐转手堂子后,伊拉去过伐?”春漾记下不能再说“姐夫”:“周大少来找——娘姨说阿姊Si了。”花袭人听见,只说句“晓得了”就继续点烟,不再追问其他。她不敢说是自己告诉周祉辰的,但确是那娘姨欺瞒在先,因想让她引诱周祉辰做局开台,春漾想起穿上那件袖缀流苏领压金线的旗袍、梳头擦粉待客的辰光,有种背叛滋味,小拇指指甲上金凤花所染的丹朱sE还残留着,她不忍卸下,却因做活掉光了颜sE。花袭人若能嫁给周祉辰,是绝好的事情,从前花袭人与周祉辰相好,由她叠被铺床,已默认也是周祉辰的人,她在楼中迎送,所见男子中只周祉辰品貌超群,白皙的肤sE,胜过许多nV子,眉眼像外国人所雕刻的石膏像,使她不敢细看,怕沉入周祉辰一双深邃的褐sE眼睛中……这样好的姻缘,却没有成真,春漾沉默地立在床尾,对着花袭人胭脂sE的睡鞋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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