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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把她带回来,是为她好,但很愚蠢。”谢危将瓢放回去。他得手指冻得发红,指甲微微泛青紫。 邓曦岳开的第二副药,他已经停吃不少日子了。 1 药没了效用,他体内的寒气被时气带动,反了上来。 肖铎道:“是,先生,我知道我很愚蠢……但是求您……求你帮帮我。”他走上木廊,在谢危面前跪下,额头触地,两手交叠,“能帮我的,只有先生了。” “一个鸳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她……她不重要。”肖铎道,“但我在路上应承过她,要让她往后好好活。而且……而且我看她,犹如对镜自照,但我不如她,因此我想……我想她平平安安的。先生,鸳儿她——”后头肖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鸳儿很努力的活,即便她自己说着屈从的好处,也从没真的放弃过逃离万休子的魔掌。肖铎见不得这种人受难。 “况且,鸳儿对我有救命之恩。”肖铎道,“先生聪慧,应当看得出来,在天教那日,不是我挟持鸳儿成功,是鸳儿有意助我。” 谢危走到了他身边,“是,我看得出来。你说你看她如对镜自照,那么我对你而言,就是万休子了。” 这么说也不错。但肖铎居然认真想了,然后直起上身,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对镜自照,又是什么意思呢?”谢危垂眼看他,表情很冷,仿佛小院里的度钧山人回来了。 肖铎微微张着口,仰头与他对视,片刻后,肖铎说:“我不知。我一下子想到了,也许我说得不对……可我真的不能让她去和亲,我想救她。” 1 谢危手指抽动一下,“你这次怎么不拿自己做条件,来同交换了?” 肖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与谢危对视一会儿,轻轻道:“求你了,度钧哥哥。” 谢危似乎咬紧牙齿磨了磨,他长叹一声,要肖铎起来。 他没有应承肖铎任何事,但肖铎就是觉得他已经同意了,因此从善如流的起身。 “此事可行,但有些麻烦。”谢危说,“你为什么要叫我‘度钧哥哥’?” “我不知道,只是想叫。” 谢危沉默不语,过后说:“你且将她接回来,不必宽慰她。离汗国接亲使团入京约莫还有二十五日,时间足够。”说罢他不看肖铎,要去书房,肖铎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待他抬脚进门,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今天要在东厢放苹果吗?” 谢危一脚踩在门槛里,一脚踩在门槛外。 “天冷了,荼蘼花也不开了。”肖铎又说。 谢危没有回头,没有应答,进书房后,就将门关上了。 1 肖铎道:“放一盆水仙,兴许到年节上正好。”他等了会儿,不见书房有动静,自己转身离开了。 这天晚上是厨娘做的饭,送到了各人房间里,肖铎吃过后,将前些天剩下的几颗玫瑰糖翻出来吃个精光。到了亥时,谢危仍然没有来,且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肖铎想着也许他不会来了,就要去落门锁,只是站在门前,他又有些犹豫不定。 自己到太师府住,满打满算也该一个月了。 晚饭一起吃,好像是太师府上的惯例。今天谢危自己破了惯例,不太对劲,也许谢危不舒服,也许自己该去看一看,毕竟谢危刚刚答应了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肖铎这样想着,松开了握着门闩的手,他敞开院门,还没有走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谢危。谢危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色道袍,抱着琴,没有打伞,也没有提灯。肖铎不知道谢危是刚走过来,还是在门口站了会儿,他的头发已经湿了。 “来给你弹琴。”谢危像是对某件事忍无可忍了,说出口后,有些向着他自己的不满,又有些如释重负。 肖铎点点头,谢危才迈进来。他看着肖铎锁门,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又在肖铎转身后很好地收住了。 东厢小院没有琴桌,谢危就盘腿坐在榻上,古琴搁在膝头。今日的雨不大,应不上《风雷引》的起承转合,不过肖铎仍旧听的入迷。一曲终了,谢危说:“弹得不好。” 肖铎道:“是么?” “今日我的心不安静。” 1 “因为我求先生帮忙的缘故?” “不全是。”谢危将琴放在那儿,肖铎知道乐器一类不可受潮,就替他将琴袋罩好,又关牢了窗子。 肖铎已经预备睡了,穿得很轻薄,行动间衣服散开,他就用手拢着。 谢危觉得他似乎长高了一点。 这个年纪,的确还会慢慢拔高,但肖铎的骨架已经定了型,小小巧巧的。谢危没有见过肖铎动手,不过他猜测应当是轻巧灵敏的路数,像是飞鸟穿过落下的骤雨,翅膀不会沾上一点水星。 “先生要睡吗?”肖铎问。 谢危本想说他回去自己那儿睡,但门已经锁了——门锁了不是不能开——但门已经锁了。 “好。” 两人心知肚明,睡觉不可能单纯只是睡觉。谢危今日没用绳索,只拿衣带将肖铎的双腕捆在头顶。肖铎的小腹纹路还是很不明显,隐约的反桃轮廓依旧像是水浸过的画儿一样模糊,不过中央的纹样比先前清晰了不少。 但谢危不喜欢。 像锁扣。牢牢的闭合,抗拒一切。 肖铎大概也发现了身上长出的奇怪痕迹,他可能已经聪明的将之和自己身上的纹样联系在了一起,但肖铎没有问,谢危也就不太想说。 两人照旧交合。肖铎自从发现用那本书上的引气法子双修对自己也有很大进益后,床上就成了习惯,也会把下册的技巧用上。谢危本就看过不少道书,万休子的收藏虽说离谱,到底也是从道书里来的,道法相通,因此也有意无意的同肖铎配合。两人今晚行过几次,谢危身上暖和起来,白日那种无由的寒冷消失不见。他以为肖铎会在情事后问几句解救鸳儿的事情,肖铎只是舒服地轻喘着,将自己裹好了,翻身向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谢危在黑暗中看了会儿床顶,也睡着了。 他睡着时,雨滴落在他的脸颊,因此他又“醒”了。他站在小丞的梦境中,很快找到了躲在屋檐下的小丞。小丞浑身干爽,一点雨也没淋到,这让他很高兴。 小丞看到他,也是一样的高兴,立刻伸手要他抱,将头埋在他怀里。 “今天小丞要继续找弟弟吗?”谢危问。 小丞摇了摇头,“度钧哥哥答应过,会帮我找到弟弟。” 谢危道:“是这样。” 小丞自得其乐地哼着歌,柔软的头发在谢危下巴上蹭来蹭去。谢危和着他唱歌的节奏,在他后背轻拍,像是要哄小丞睡觉。小丞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哼了会儿歌之后,说:“雨停了。” 2 “嗯?”谢危一开始还没注意,此时抬眼,果然只有屋檐滴水,天空不再落雨。 “度钧哥哥好厉害啊。”小丞在他怀里动了动。 谢危有些哭笑不得,“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雨停了,灯就不会被打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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